祝饶问得很镇定,眼眸黑沉沉的,但这种平静让人莫名心惊。
项云海心跳重了一拍,他无意识地拧着眉,还是那句话:“不管我结不结婚,你都是我弟,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变的。”
“不会变?”祝饶扯起嘴角,嘲讽一笑,“我倒一直盼着能变变,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饶。”项云海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指缝间溜走了,他只能不得其法地试图挽回,“你信哥。”
“项云海,你是真迟钝,还是装的?”
“……?”
“我是同性恋。”
“……我不是说了,这没关系,你要是想谈恋爱,尽管——”
项云海的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唇舌间。
少年的吻没有年少的炽热,裹挟了些微的凉意,像掠过花海就不会回头的秋风。
嘴唇也像含着花瓣的风一样,软软扫过,一触即分。
项云海还在怔愣,祝饶已经退回了楚河汉界的另一端。
“赵叔,麻烦停车。”
库里南缓缓靠边,停下。
祝饶让赵叔停车时话还是完整的,等到打开车门,声音有点细碎的哽咽。
但项云海没能捕捉清楚那点哽咽,因为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最近似乎总下雨,也许天上的云也对某一片土壤念念不忘。
祝饶一只脚踏出了车外,项云海伸手抓他,小孩儿预料之中般的一闪身,大手只抓到了一把冰凉的雨水。
“项云海,你别捉弄我了。”
车里车外的距离,项云海怔怔望着祝饶的眼睛。
那双标志性的尖尖的眼角充了血犯了红,睫毛在不受控制地簌簌轻颤,像蝴蝶羸弱的翅膀,已经不堪重负。
项云海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到祝饶落泪了。
小孩儿只会偶尔红一下眼睛,但脾气犟,有眼泪也会抬头,生生把那点生理的水分憋回去。仿佛那是他必须要捧着护着的骄傲,决不能落地,决不能碎掉。
但此刻,蝴蝶的翅膀只是很轻很轻地扇了一下。
泪珠溢出眼角,顺着脸颊流下来,然后,就跟小孩儿单薄的身影一起,被吞没在了雨幕里。
即便如此,小孩儿抬眼的瞬间,眼底依然是倔强的底色。这眼神让项云海片刻怔愣,仿佛回到了二人七年前初见之时。
搬离
项云海从来没有像今年夏天这样,如此讨厌下雨。
他愣神太久,等反应过来后,立马冲下车,丝毫不在乎身上昂贵又娇气的西装被雨水淋湿。
可雨夜能见度太低了,他茫然地左顾右盼,也没能捕捉到祝饶的哪怕一片衣角。
项云海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