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身在床上的李光明眼睛就湿了,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想着工作了,拿钱了,还没给父亲买瓶酒呢,还没给母亲买点营养品呢,还没给妹妹买件衣服呢。妹妹长这么大了,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每次母亲要给妹妹买衣服时,妹妹总是说:“我有衣服,省点钱给哥上学吧。”明天的手术还不知怎样呢,如果就这样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跟父母说。想到这,李光明爬了起来。隔壁陪护的阿姨立即走过来,扶着李光明问道:“想上厕所吗?”李光明说:“不是,我想写几个字。”阿姨见李光明脸上有泪水,便对他说:“没关系的,不严重。”接着又问:“家里没来人?”李光明说:“没告诉他们,有战友陪着就行了。”李光明拿起纸笔,开始写道:
爸爸、妈妈:我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如果明天回不来,请原谅孩儿的不孝。爸爸、妈妈,我本想着工作后,娶个媳妇,把你们接到城里住的,让你们看看城市,让你们享享福。我还想帮妹妹买件衣服的,这些都不一定能了。爸爸、妈妈,你们省吃俭用把我养大,供我读了大学,孩儿还没尽孝,就要走了。爸爸、妈妈,我走后你们不要难过。儿子长这么大,没惹你们生过气,好好读书,听你们的话,没给你们丢过脸。儿子如今走了,也没给你们丢脸,是训练场上伤的,是生病的。儿子走后,你们和妹妹好好过日子,就像儿子在身边一样。爸爸、妈妈,儿子身上还有六百多块钱,前几个月的工资被儿子还入伍时的账了,仅剩这点了,爸爸、妈妈把它拿着,就当儿子的一点孝心吧、、、、、、
一大滴泪落在纸上,李光明将纸折好,放在上衣的口袋里。写了几句话,李光明也累了,躺下来便入睡了。
伤病陪护(三)
第二天八点多的时候,区队长来签了字。然后就有两个穿绿色衣服的护士推了辆车来叫李光明,李光明坐在车上,向区队长和梁俊峰挥了挥手。李光明从梁俊峰的眼里看到了牵挂和期待。
手术室内还有位女医生,李光明难为情地说:“让她过去。”一位男医生说:“她见多了。什么没没见过。”女医生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在大腿根部开刀时,主刀医生对另一位医生说:“你把他那家伙向一边扒着,还挺占地方的。”李光明想和医生说几句玩笑的,可由于紧张,又由于光着身子好长时间,冷得不停地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医生问:“怎么啦?”李光明说:“冷。”医生说:“不用怕,放松。”不知何时,医生拍了下李光明的腿说:“好了,又能跑五公理了。”
推开手术室,李光明看到一班长、一区队长、二区队长和他的女朋友、中队长都在外面。李光明又看到梁俊峰欣喜的眼神,突然说出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句话把四周的人都说笑了,一区队长说:“这个手术做的,我们李光明变得开朗幽默了,是不是把那个自悲忧郁的神经也切了。”
众人把李光明向床上移时,李光明对梁俊峰说:“我的裤子。”下了手术台,李光明还光着屁股。二区队长的女朋友还在呢。梁俊峰在被单里帮李光明穿裤子。下半身是麻木的,想动却动不了,李光明只觉得梁俊峰托着他的屁股,然后抱着他的身子,区队长和班长一人架一条腿,把李光明抬到床上。
中队长走上前问李光明:“感觉还好吧?做了手术,以后就彻底好了,体能上也不会拖后腿了。抓紧养伤,好了快点回到队里去。”李光明说:“挺好的,谢谢中队长。”接着,李光明又说:“中队长,是我自己没有上报腿上有伤,是我自己摔的。”中队长说:“不用想那么多,养好伤早点到训练场上去。”
人员又回去了,剩下了梁俊峰和李光明。梁俊峰握着李光明的手说:“疼吗?”李光明说:“不疼。”李光明躺在床上,像僵尸一样,动也不能动。左腿如别人的腿一般,不听大脑使唤。梁俊峰怕李光明躺在那儿着急,便对他说:“说个笑话你听。”说有个营长休假回家,夏天和儿子一起在外面乘凉。儿子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营长前面。这时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走到孩子跟前和孩子说:“哟,小家伙还有个小呢,我摸摸。”那孩子说:“阿姨,我爸爸还有个大呢。”李光明笑了,问梁俊峰:“那个妇女去看大了吗?”梁俊峰说:“再讲一个吧。”说是一对新婚夫妇出外度蜜月,在火车丈夫想做那事,于是让妻子掀起裙子,退去短裤,坐在丈夫的上面。可是丈夫不能动,火车上人多呢。丈夫心生一计,见一男子走过来,丈夫说:“同志你到哪?”男人说:“我到上海。”丈夫说:“太好了,太好了,同路,同路。”说着话,丈夫便上下蹿动几下。这样,丈夫一路上不停的和人打招呼,不停的动,终于达到了目的。李光明已笑疯了,问梁俊峰:“你怎么这么多恶心的黄段子。”梁俊峰说:“你们大学生时不说啊。”李光明说:“我们男生在一起也说,但最多只是说‘五打一’、‘打飞机’了,或者说某个平胸女生是‘平原君’了,哪有你这样直接露骨的。”
梁俊峰站起来准备上厕所,李光明问:“到哪?”梁俊峰:“上厕所。”李光明立即说:“太好了,太好了,同路,同路。”说完两都笑了。
护士进来换药水,见他两这样,便说:“不疼是吧?等会有你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