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生气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怀疑申泽是不是患上了类似精神分裂之类的疾病,或许这个表面看上去纯洁无暇的青年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代表暴力和邪恶的人格,每到晚上就会冲破封印出来肆无忌惮地为祸人间。
申润在申泽对面坐下,目光在青年脖子上的那几圈纱布上停留,“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那样做?”
申泽盛起玻璃碗中的混合物们,伸长胳膊,将银色的勺子递至申润唇边,“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哪一件?
申润眨了眨眼,又笑了,是啊,有太多事情需要解释,比如申泽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他为什么会成为天狼星,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袭击案,为什么要自刎,还有,为什么要强迫抚养他长大的哥哥做那些事。
他没有吃任何东西的心情,侧过头,申泽的手腕跟着他移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尝一口嘛,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才买到的新鲜桃子。”
“不吃,我什么也不想吃,我现在只想你把发生的这些事全部解释清楚。”
“好好好,解释,我一定好好解释,你先把它吃了。”
见申润不为所动,他又故意拖起长音,“哥——,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就一口,就尝一口,好不好?”
他一吵,他哥就头疼,大概人头疼的时候就会心软,申润再也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一把抢过勺子,“行了,闭嘴吧,我自己来。”
或许是心情缘故,看起来色泽还算鲜亮的桃子尝起来却一点甜味都没有,而且可能是因为给桃子削皮的那把刀,申润觉得这些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水果吃进嘴里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样的味道让申润想起昨晚申泽摁着他的头强迫自己喝他的血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反胃,只能极力克制着想要干呕的冲动。
申泽用手托着下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难吃。
像是为了报复,这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在第一个音节即将出口时,申润及时撤回,“还行。”
“啊”
申泽有些失落,“只是‘还行’啊”
申润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可以开始了。”
“好吧。”
申泽冲着他笑了笑,“你想先听哪一个问题的答案?”
这
想问的太多,申润陷入纠结之中,他最想问问申泽,为什么要割喉自刎,但现在只要稍微回想起当时的景象,他都会感到恶心反胃。
沉思片刻后,他盯着申泽,“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为联安局工作的?”
露台上
“怎么知道的?”
申泽直勾勾盯着他,“哥,从我六岁那年的秋天开始,你每个月最多只在家里呆四天,那个时候你告诉我,你要去斯凯兰德的杉城读大学,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
申润回忆着那时候的事,他是在十六岁的夏天遇到路云,那个男人用两个月的时间搞定了全部的手续,立秋那天,申润正式踏入特工学院的大门,从那时候开始,属于他的私人时间少的可怜。
“那个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会通电话,就算再忙你也会给我发一条信息。”
申泽的轮廓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有一段时间我连着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梦见你是被困在手机里出不来了,我想找你,但怎么都进不去屏幕里面,醒了之后我想要见你,给你打电话你怎么都不接,我就自己想办法,买了一张到杉城的机票。”
“你”
申润一时不知道该先质疑亚兰的儿童安全法究竟是不是个摆设,还是该震惊申泽当时才多大就敢自己一个人跨越上千公里从阿利西亚到杉城。
申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我觉得这事吧,主要该怪你。”
怎么又成老子的错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解。
“你不觉得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留下一张余额七位数的不记名银行卡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吗?”
申泽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斜靠在长椅的靠背上,“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只要有足够的信用点,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人不把我当小孩子看。”
申润竟然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那个时候他想着自己没办法陪在申泽身边,只能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至少在经济上一定要提供充足的保障,现在看来,这份“保障”或许过于丰厚了。
不对,谁家小孩会像申泽这样妖孽啊,才几岁就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申润差点在不知不觉中被申泽带进沟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又听见对面的人接着往下说。
“斯凯兰德州立学院真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踏入那里看见满地银杏叶时的震撼,当然,美景带来的冲击远没有我听说那里根本没有名叫publicretions的专业时受到的震惊大。”
申泽挑起的唇角多了几分讽刺,一字一顿说着,“publicretions,怎么样?听着耳熟吗?”
申润整个人如遭雷击,一些被他遗忘的记忆从不知名的角落爬了出来。
……
-路哥,如果别人问起我在做什么,该怎么解释?
-撒谎你都不会吗?
-如果是对不想撒谎的人呢?
-呃那你就说,你在做pr,就是,就是publicretions,咱们的工作从某个角度看来不就是处理亚兰的公共关系嘛,这不算撒谎。
申泽看着哥哥脸上不断变换着的表情,忍不住发出嗤嗤的轻笑声,“所以啊,哥,我只是把你对我做过的事重新做了一遍,有什么好生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