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萍开始哭,她的哭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身体簌簌发抖。
振华伸手想擦,然后又颤抖着放下了手。
丽萍抬眼看着他,走近了半步。
这半步压断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振华终于把丽萍抱进怀里,丽萍大哭了起来。
再谭三明又一次喊“cut”后,奚听舟和冯念夕准备绕到监视器那边看一下刚刚的成品,才发现坐在导演旁边有个熟悉的身影——牧忱。
牧忱今天是来探班的,本意只是以投资人的身份来看看进度,并不知道今天拍床戏。他让助理给大家买了咖啡,因为未到休息时间所以他不好声张,静悄悄地坐到谭三明旁边看。
两人都紧紧盯着监视器,谭三明皱着眉头,牧忱面无表情。
奚听舟跟牧忱打了招呼,牧忱让人把咖啡给派发了,也不喧宾夺主,站在一旁听谭三明点评。
谭三明明显的不满意,拉着奚听舟恨铁不成钢似的讲戏:“你给的东西太表面了,我想要的不是技巧。”
“你生气,更多的是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心疼对方的惨痛遭遇。还是差一点,情绪没顶上去”
“这里,整个节奏是丽萍占的主导”
奚听舟也是第一次进这么细腻的剧组,本来就有点紧张,一想到牧忱在现场,更觉得有点手脚施展不开。为了屏蔽牧忱,他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你是专业的演员”,然后特意没有再跟牧忱聊天,转身找冯念夕对戏,以便提前进入状态。
同一场戏因为中景远景近景的需要,来来去去拍了很多条,冯念夕一直保持着很专业的态度,眼泪说掉就掉,说收就收,让奚听舟不禁心生敬畏。
但谭三明似乎一直不满意。
拍到后面,天色渐晚,灯光条件完全不一样了,灯光组的老师正准备调灯光,谭三明忽然放弃了:“今天就这样吧,振华的情绪太紧绷了,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来磨。”
奚听舟以前拍电视剧时总被导演夸演技好、悟性好、入戏快,第一次经历因他情绪不到位、导演拍得不耐烦而提前收工的情况,他有点懵圈。
牧忱过来,说晚上跟谭三明约好了吃饭,让奚听舟一起去。奚听舟心情低落,既有对谭三明的愧疚,又有拖累剧组进度的自责,更多的是被降维打击的挫败,他准备回去再好好看一遍剧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应酬上,又怕拒绝了牧忱不高兴,只能把他拉到角落,坦白了缘由。
“行。”牧忱倒也不劝他,跟谭三明勾肩搭背地走了。
回到酒店,奚听舟先洗个澡,让自己精神一点,然后就窝在酒店沙发上开始重新看剧本。看了一会儿,没有什头绪,又拿过平板电脑,搜了些谭三明拍戏的纪录片以及影评人对他以往的点评,希望用旁观者视角看一下是否有收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嗡鸣,牧忱发过来一条消息:【你住哪个房间?】
奚听舟一愣,刚回了房间号,几秒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心率124
房门一打开,牧忱举起手中的打包袋晃了晃:“给你打了包。”
“哦。”奚听舟侧身让他进来,然后警觉地往酒店通道扫了眼确定没人。关门那刻突然后知后觉,明明光明正大的探班怎么被我整得像偷情似的。
那头的牧忱已坦然自若地进屋把打包袋里的东西摆在了桌上,烤串、香辣蟹、烤猪蹄,鲜香飘溢,好几大盒放满了桌子。
奚听舟咋舌:“太多了。”
“尝尝,挺好吃的。”
“这我不能吃。”
“为什么?”
“谭导希望我有青春期男生抽条时的瘦,又得有农村干活青年的肌肉。所以不能吃太多。”
牧忱不悦地皱眉:“那我打包时他又不说。”
“我吃牛肉吧。高蛋白。”为了不扫兴,奚听舟拿过根牛肉串,但咬得心不在焉地。
牧忱今天本来兴高采烈地来探个班,刚好看到他跟冯念夕拍亲密戏,老谭还一遍又一遍地ng,冯念夕的唇妆都补了好几遍,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又想起之前在网上刷到说奚听舟吻戏很好的cut,现场再看,发现他的嘴唇是颜色很淡的粉色,模糊的唇线显得软嘟嘟的,因为跟冯念夕ng了几次蹭到了些唇膏,显得很有光泽、特别好亲的样子。
看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ng,牧忱心理就不得劲。自从正视自己的感情后,牧忱就不做无谓的自我欺瞒,他知道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化,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如今看着奚听舟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孩子确实因为没拍好这两场戏而困扰着,在片场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也就一扫而光。也幸得自己不再是年轻冲动的毛头小子,事情当前,得先解决事情,再解决情绪。
“还记得我说过,谭导是一个追求结果性的导演吗?”牧忱开始了自己的淳淳善诱的开导。
“嗯。”
“那你知道,谭导为什么喜欢拍年纪比男主角大的女人吗?”
奚听舟摇头。
这个问题,先前跟谭三明和古长宁就聊过,彼时牧忱还开玩笑说古长宁喜欢写老女人,还被古长宁反击来着。而现在,他就得把自己的心得掰开揉碎说给对面的年轻人听:“因为,这种身份的女人在荧幕上展现出来,男人才有道德豁免权。女主角比男主角年纪大,基本上就意味着经历的事情比男主角多,默认就是风情万种,或者简单来说,就是性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