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低头翻找碗勺的牧忱淡淡地说:“你撒了那么多谎,我怎么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说完这句话的牧忱自我反省了下,我也有骗他的事情,比如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牧忱根本就没下药,又比如自己就是qwer7890。
但是,我骗他都是善意的,我这不算骗!奚听舟撒谎的性质可恶劣多了!
这么一想,气愤又涌上心头。
奚听舟不死心地解释:“我确实对你隐瞒了一些事实,但我都可以解释的。”
“今天我不想跟你谈这些。”牧忱拒绝得彻底。
奚听舟有点着急地贴近了一步,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真切笃定地压低声音说:“我是真心喜欢你。”
牧忱弯着的身影一愣,直起身来看着他,眼神是那种看不懂情绪的幽深。
当他误会奚听舟恋爱都没谈过、还是个雏儿的时候,对方早已跟别人厮混了几年。奚听舟明明有很多时候可以解释的,他也没解释。那现在还要解释什么呢?
是个人,都会寒心。
鹰隼般的眼神从奚听舟脸上转移到手腕上,示意他松手。
奚听舟也不敢真的跟他在这里争辩,毕竟厨房跟客厅也就一墙之隔,迟疑地收回了手,看着牧忱拿着碗勺离开厨房,回到了客厅。
剩下奚听舟一人独自杵在厨房里,只能默默地把椰奶倒进桃胶里,然后端着炖锅出门。
甜品上桌,两位女士盛赞,还开玩笑要多喝两碗,美容养颜。
聊着聊着又说起一些平时做的美容项目来,奚听舟老实承认自己打过几次水光针。
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儿天,两位女士继续往深了聊,奚听舟自己确实不懂,见牧忱也没有参与的意思,便越过餐桌开口问对面的牧忱:“那天,oscars是不是被吓到了,后来怎么样了?”
牧忱本来无所事事地撑着下巴在听,听到这个问题陡然迅速地看了过来,这个眼神看出了有一点凶狠的味道,似乎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别人听起来指代不明的“那天”,他俩都心知肚明是哪天。
牧忱依然盯着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我后来带它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也是抑郁症后的一个应激反应。”
奚听舟很自然地说起自己哥哥在老家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合眼缘”的小狗的事儿,幽幽地说:“可能他就喜欢oscars。”
见奚听舟的话题说得正经,牧忱眼中的敌意终究消散去,接话道:“那你要问问谭导的意思吗?”
“啊?”奚听舟一下子没听懂。
“如果谭导愿意,我可以把oscars给你哥哥养。”
奚听舟频频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牧忱认真道:“我说真的。oscars太缺乏安全感,但我的确没办法像你哥哥那样,跟它有那么长时间的贴身互动。而且你哥哥也比我更需要它。”
奚听舟喜出望外,赶忙点头:“好的,我跟谭导沟通一下。”
这顿饭对于奚听舟来说收获甚满。虽然牧忱不愿意听他解释,至少他没有生气,没有发难——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家人在身边不好发脾气,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个比较好的发展。
奚听舟走后,陈初晴负责收拾餐具。牧忱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乔子樾又过来发疯了。
帅哥的事情你别管:【啊啊啊啊啊!】
牧某:【又发什么颠?】
帅哥的事情你别管:【哪有人包养不上床的啊!】
牧忱对着手机默默地竖了个中指,回:【最近不想听到包养这个词,再说拉黑。】
帅哥的事情你别管:【谁又惹你了?】
牧忱本来心情很差,还真的有点想跟他谈一下这个事情,正在酝酿着该从何说起,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是一整版的文字,只有“包养”两个字。
牧忱气笑了,这人真是犯贱,于是二话不说把乔子樾又拉黑了。
刚把碗筷放入洗碗机的陈初晴从厨房出来,见状坐牧忱身边,问:“怎么总觉得你今晚闷闷不乐的?”
牧忱下意识就拌嘴:“我又不是24小时永动电池,还不许人也有个情绪起伏了啊?”
“没有说不可以啊,我这不是问你怎么了嘛?”
牧忱懒懒地躺着:“没什么,就是兴致不高。”看了眼旁边看电视的牧月莹和陈叔叔,压低了声音问,“我很好奇啊,以前你是怎么被董豫骗到的啊?”
陈初晴觉得他话题转得生硬,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是随口回答了:“就装得很欣赏我、很崇拜我,说我跟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把我捧得高高在上呗。”
牧忱点了点头,全世界的渣男套路都是一样的。陈初晴这种情场菜鸟被骗情有可原,自己自诩在娱乐圈混迹十余年,怎么也被雕虫小技给骗到了?
牧忱:“你不恨他吗?”
“啊?我现在表现得像不恨他吗?”
“是挺平淡的。”
“噢,大概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觉得他屁也不是了。”陈初晴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回忆起往事,声音说着说着也低落了起来,“那么真心喜欢过的人,其实,遗憾比恨意更大吧。”
确实,牧忱以前很不爽他姐老这么优柔寡断,曾几何时,他也想替他姐狠狠地出一口气。然而这一次,牧忱很容易就理解了。
如果完全不爱,那就是恨;正因为还有爱,所以只有无尽的遗憾,对他的爱有多深,遗憾就有多大。
牧忱又开始了新的设问:“如果他诚心悔改,浪子回头,你要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