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感官都在被无限放大。
有光拂过,掌声林立,鲜花盛开,那是林微澜亲手为他开创的、独一无二的、通往乐园的道路。
原来在自以为跌跌撞撞的那段日子里,有人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相信着他,支持着他,从始至终,矢志不渝。
那个人是林微澜。
当晚祝旭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自己如愿以偿站上了最高领奖台,林微澜则站在台下注视着他,就在他亲手为林微澜戴上自己获得的第一枚冠军奖牌,即将与对方亲密接触时——梦醒了。
现实中的祝旭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一睁眼对上了梦中那张差点亲一起的脸。
林微澜的眼角眉梢间有藏不住的笑意:“世界冠军得主,您终于舍得醒了?”
祝旭被吓得一屁股从床上坐起,他胡乱抓把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你怎么知道”
祝旭的声音中充斥着犹疑,他生怕自己这张嘴不严,回头再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来。
林微澜从桌上拿起预先准备好的温白开递给祝旭,从容道:“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断断续续的,声音还不低,我想着你可能压力太大了,就没好意思——”
“——诶哟!”
房间的电子门传来被推开的声响,祝旭和林微澜疑惑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地上齐刷刷趴着一溜人,李牧被压在最下边垫底,嘴里的哀嚎声就没断过,祝明月则是在一阵慌乱中发挥出她极佳的平衡能力,此刻正一脸正色地端着杯冰美式靠在门边,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王媛媛负重轻,她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通红道:“不是!我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刘明杰手里还拿着几迭他们专门为本次市青赛定制的应援横幅,原本是想拿给祝旭和林微澜看个新鲜,现下自己倒是成了那份新鲜。
他无视其余两位好兄弟的骂街,努力撑在堆堆乐的最上方,诚心道:“对,什么昨晚一直、断断续续、声音不低、不好意思,我们统统不知道。”
先前祝旭听到这种类型的段子可能还跟着一起浑几句,现在不一样了,他随意抓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向门口扔去:“少讲这种打不着边际的话,人小林被我梦里的疯言疯语叨扰一晚上了。”
闻言,众人皆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祝旭被审视得不耐烦,一口气喝完林微澜准备的温白开后,他耳根的红才隐隐约约消退一点,见众人仍然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思,他慢吞吞道:“你们怎么还不回学校,今天不是开学吗。”
“呦呵,这就开始赶人了,手段未免太低级。”祝明月抿口提神醒脑的咖啡,诚恳评价道。
祝明月一发言,她的粉丝头子宋毅立马也情绪激动地跟风:“旭哥,我们和老吴请假了,他一听我们是在现场支持你们比赛,立马批了。”
多么实际的理由,支持他们比赛。
祝旭左眼皮一跳:我信你个鬼哦。
换别人说这话可能还有几分可信度,至于宋毅
他那是为了支持他们比赛吗??自己都不好意思说,某些人那算盘声响的,外太空都快听见了。
第二天的赛程很紧凑,祝旭等人决出单项胜负后还要抓紧时间放松身体,准备傍晚的混合接力。报名参加接力赛的队伍并不多,刚刚好凑够两个组别,与单项规则一样,都需要通过预选赛决出总成绩排名前八的队伍进入决赛,再进行最后的比拼。
南原八中游泳队今年原定的指标,是至少要有两枚金牌兜底,单项努力,接力随缘。但令教练组没想到的是,祝旭带领的这支接力小队居然出乎意料地给力,要速度有速度,要配合有配合,因而教练组的要求也随之严格了起来,他们已经向上边立下了军令状,本届市青赛,混合接力的这枚金牌对他们来说是势在必得。
祝旭、李牧、李自在都是成功闯入单项决赛,且同时兼任接力的成员,依照组委会给出的赛程安排,单项比赛与混合接力的比赛时间间隔很短,这于三人的体力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市青赛的把控程度与校运会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级,除去参赛选手与教练组,组委会规定,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比赛后台,因此,林微澜今天只能远远站在看台关注祝旭。
进入后台做热身准备前,祝旭蹦蹦跳跳了一路,林微澜把人送到指定地点后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又被祝旭不依不饶地拽回来,少年语调轻扬:“林哥哥,我们说好了的。”
祝旭每次叫他林哥哥,除了撒娇,都大概率没什么好事,林微澜看着面前来回蹦跶的人,气定神闲道:“说好什么了?”
祝旭不蹦了,他现在整张脸只写着两个大字——真诚:“我夺了冠,你就去参加数学竞赛。”
林微澜颔首。
得到肯定后,祝旭满是期待地转身进了后台,在他看来,自己夺冠几乎是十拿九稳。
那份莫名的慌张早已不复存在,因为就在昨晚,他收获了一片亮眼的风景。
迷雾背后不是悬崖,更不是万丈深渊,而是林微澜。
是他的提灯人。
福至心灵的一刻,林微澜让祝旭感觉自己是自由的。
祝旭在预赛与半决赛的成绩都十分优秀,决赛时他依然被分在最中心的第四泳道,入场后祝旭将自己的外套放进一旁的置物筐,然后拿起一瓶矿泉水淋在自己身上,正在拍打肌肉放松时,他忽然听到南原八中的看台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为了不影响选手的比赛心态,赛场内是不允许发出过高噪音的,看台距离运动员所站的位置有点远,祝旭听不太清他们在喊什么,他抬眸,本能向南原八中大部队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