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衣皱了眉:“阿声,你误会了,我……”
这痛苦减轻模式真不是闹着玩的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又或者说,如果不开启这个减轻模式,她早就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昏过去了?
这种烦乱几乎是立刻变成难以控制的戾气,几步跨过去一把将柳拂衣拉开,看他一眼,又转向了正哭得梨花带雨的端阳帝姬,语气冷淡:“柳公子,现在不是抱美人的时候吧。”
眼冒金星中,有人摁着她的脑袋,眼前一张焦黑的脸越靠越近,冷冷瞪着她,于焦臭外,还浮现出一股百转千回的腐臭味——
视线环绕了一圈,没见着熟悉的人影。
“不要吧……”妙妙咬牙昂着脑袋,心中咆哮道:系统,系统,护体蓝焰快给我打开啊!
也只是一瞬间,又很快烦乱起来。
什么也没有生,她已经感受到汗水顺着耳廓滴下去那冰凉的触感,耳侧全是小鬼们的热情高涨的助威的呐喊,乱七八糟响成一片,仿佛此刻不是在圆房,而是在举行运动会。
慕瑶躺在火堆旁边,睫毛上凝结了一层霜,呼吸平稳。他蹲着俯视一眼她的睡颜,如同谁伸出冰凉的手给他顺了顺气,心中安定了一些。
……熊孩子,不学好……
“阿姐?”
“撕拉——”忽然背上一凉,她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大口子,露出短短亵衣下没遮住的光洁后背,欢呼声猛地高了一浪。
他刚一来,就看见一对男女搂抱在一起,远远的树下,脸色苍白的慕瑶一个人躺着。
“撕拉——”又是一块……
他死死盯住那摊血迹,僵硬站了片刻,转身飞快折返。
凌妙妙目瞪口呆,这个撕衣服的剧情,她怎么记得是生在慕瑶身上的……
他低头,地上小小一摊凝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藏在斑驳的枯叶之间。
凭什么她也要经历这样的剧情啊?!
不是让她在这里等吗?
耳畔猛然一阵尖啸。
枝头上的鸟雀受了惊,扑棱棱飞离枝头,溪边空空荡荡,只有倒映着粼粼月光的溪水,冲刷着长满青苔的大石。
北方的冬天寒吹过铝合金窗,像刀子一样从缝隙中挤出来时,才会出这样的声音。
溪水泠泠作响,叮叮咚咚,如同少女的歌唱,落叶在他脚下咯吱咯吱地破碎,他越走越快,没有刻意地隐藏脚步声。
凌妙妙让这声音刺得一阵耳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永远的黑夜令人烦躁,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宛如纸片剪出来的,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生气。
热闹的欢呼猛然高了几个八度,似乎突然变成了尖叫,尖叫划过她耳畔,直刺她耳膜,又是一阵耳鸣……她感到紧紧拉着她手臂的桎梏一松,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急忙远离了“圣童”的身体,慌乱中还蹬了他几脚。
慕声一路行色匆匆地向回赶,临近青桐树,他放慢脚步,先一步走进了密林。
“圣童”原比想象中结实,竟然没有碎成渣,只是被她蹬得扭曲了一下,又弹了回来,冷冷地看着她。
“殿下……”他轻轻碰了端阳的肩头,她宛如惊弓之鸟,几乎立刻蹦了起来,待看清了他的脸,这才疲软下来,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惊恐,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放声大哭:“柳大哥,你总算回来了……”
妈呀,真可怕……她闭着眼睛,又向旁边一滚,这次压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那东西向上一捞,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他站起身来,在可以看得到慕瑶的范围内四处寻觅,在一丛高高的蓬草下面,现了抱着膝盖睡着的端阳帝姬。
似乎是谁的手,无意间贴住了她撕裂的衣服下光洁的肚皮,引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开始尖叫着蹬腿:“放放放开!”
这几日,他们只靠一点随身的干粮和幻境中的溪水度日,这种时候,与队友失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不及时找到她们,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被她搞得左摇右摆,只好蹲下身躯,又将她扔回了地上:“别喊了,闭嘴!”
树干上的镇鬼符纸,连带着端阳帝姬都消失了,还有一个凌妙妙不知所踪。
这声音格外清晰,回荡在大殿里。
一旁重新燃起的火光照应着柳拂衣温柔的脸,他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几着,看她睡得熟了,这才满脸忧虑地抬起头来。
她这才意识到,耳边一片安静,仿佛之前小鬼们嘈嘈杂杂的呐喊,都是一场噩梦,而此刻正是噩梦清醒时的寂静时分。
慕瑶被安顿在青桐树下,身上盖着柳拂衣的衣服,双眸紧闭。
她抬起头来一看,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