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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稀少,这两年几乎没有采药人去铺子里兜售,你们来帮帮我。”她将画着蓝紫草的图纸给她们看看,三人低头细细寻找。
蓝紫草是多年生药材,株高仅仅三到四寸,很容易湮没在野草中,正在认真找寻时,她们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远而近、慢慢地朝她们走来。
三人抬头互看彼此,虽未交谈,但主仆默契极好,章瑜婷领着两人躲到大树后头,蹲在野草丛中,屏住呼吸、安静等待。
待人走近,章瑜婷抿唇一笑,难怪觉得熟悉呢,是府里的柳嬷嬷呀。
柳嬷嬷精明能干,是柳姨娘身边得用的人,这些年柳姨娘能在章府过得顺风顺水,能让章老夫人对她从不喜到接纳,柳嬷嬷厥功至伟。
她身旁有个中年男子,长得不高,模样斯文、颇有几分书卷气,眉宇之间和柳姨娘有几分相似,两人对话时多数是柳嬷嬷在说,男子频频点头应和。
不久他们从大树前方走过,莫名其妙的,章瑜婷隐隐感觉不安,眼看对方走远,她拉起白芷、白芍说:“别找了,我们先回母亲那里。”
白芷、白芍没有反驳,三人加快脚步回到寺里,在看见方氏安然无恙时,章瑜婷大松口气。
“怎么了?满身大汗。”方氏轻轻为女儿拭汗。
两人靠得很近,嗅觉灵敏的章瑜婷闻到母亲身上有一股陌生气味,寺里换香烛了?味道似乎和之前的不同。
“走吧,去吃素斋,给老夫人也带上一份。”
章瑜婷不情愿,却还是点了头。
母亲再聪明能干,终究被妇德女诫绑架,祖母待母亲并不算好,可母亲却时时想着孝敬祖母,她不懂,这是身为女子的品德还是悲哀?
回到府中,她们才晓得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了。
还有两个月才生产的柳姨娘竟然提早发动,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主母不在,府里竟连个能出门寻大夫的下人都没有?
当她们快步来到柳姨娘的云园时,迎接她们的是猝不及防的一击,章政华一个大巴掌掳落,瞬间方氏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红肿。
方氏被打懵,错愕地望着双目通红的丈夫,不禁问:“我做错什么了?”
“你这个妒妇!”随着此话,他又抬高手臂。
章瑜婷挡在母亲面前,怒道:“请问父亲的妒妇是什么意思?”
“去问问你的好母亲,她做了什么?”章政华忿忿地指着方氏鼻子。
“母亲一直和我在一起,她做了什么女儿一清二楚,这一整天下来,母亲做的没有任何一件必须承受父亲这句指控。”
“好个孽女,竟敢顶嘴?我就说商家女能教养出什么女儿,亏你还看重她。”章老夫人在一旁冷笑道。
“既然祖母嫌弃母亲出身商户,当年何必三媒六聘、大红花轿将母亲娶进章家大门?莫非有人拿把刀子架在父亲脖子上!”
“你给我闭嘴!”章政华大吼一声。
“我闭嘴好让父亲继续污饥人吗?我娘做了什么?是没有悉心尽力,让章府满门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还是没有挣到足够的银子,让父亲能专心念书考试,最终当了官、光耀门楣?人可以不懂得感恩,却不能恩将仇报,怎地好日子过得多、过得理所当然了,就觉得是别人欠你们的了?”
这话虽是事实,但说出口多戳人心窝子,她直接把方家的颜面自尊全给撕了。
章老夫人恼羞成怒道:“这话说得好像章家没有方氏就啥都不是了?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方氏离不开章家,还是章家离不开方氏。从今儿个起,方氏把家里的铺子中馈通通交出来,老身就不信了,哪有什么事非得有谁来做不行。”
章瑜婷冷笑,自从母亲挣下那么大一份家业后,祖母早就想把权力收回去,白花花的银子谁瞧着不眼红?这会儿不过是顺势罢了。
“祖母若真有本事,怎会短短几年就将祖父留下的产业,卖的卖、丢的丢?倘若母亲把铺面交出去,请问需要几年?章家需要几年又会再度家徒四壁?”
“你这个不孝女!”章老夫人气极,手上的拐杖直接往章瑜婷身上砸。
方氏眼见楞杖挥来,连忙抱住女儿,用自己的背替女儿挨上一棍,噗地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
章瑜婷见状、心急不已,直觉就要伸手吸走母亲额上的黑雾,可是……并没有。
这时她才想到,为什么母亲体弱多病,她却没见过母亲额际有黑雾?
不对!不只母亲,她也不曾在父亲、祖母、甚至是自己额头上看见过黑雾,她只见过柳姨娘、陈姨娘、章欢婷、章美婷的,换言之她的能力无法在嫡亲长辈身上发挥?
这样的话怎么办?娘吐血了啊!
“娘……”
“喊什么喊?敢作恶,就该承担下场。”章老夫人恨恨道。
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心心念念期盼多年,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金孙,万一像之前那个一样……她哪有颜面去见章家祖先。
“作恶?章家后院恶人不少,但绝对没有一个叫做方若君。”章瑜婷刚回嘴,方氏便紧紧拉住她。
“别与长辈顶嘴,娘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她气死了、气疯了,气得想杀人!
章瑜婷一双大眼怒瞪父亲与祖母,恨不得在他们身上瞪出血窟隆。
章政华被女儿的眼神看得心头狂跳,下意识低下头去,才十岁的娃儿,怎地就有了这番气势?
“看什么看?你娘心肠恶毒,害得柳氏难产,还连说都不能了。”章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