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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瑜婷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无望的感情中,她教自己必须更聪明一点、更理智一些,她必须看破情情爱爱,必须把自己从泥淖中拔出。
所以她想尽办法分散注意力,倾尽心思专注在某些事物上。
她不让自己想起他,不让思念有机会成形,她不断鼓吹自己,女人的一生不见得非要存在着一个男人。
但是……无效!
所有方法都不能阻止她望着两扇修缮过的大门、盼望他的脚步声,不能阻止她在睡梦中流泪,不能阻止思念他的感觉越来越重……
无法了,她发起狠,把剩下的三瓶玉瓶浆全喝进肚子里。
她相信如果自己再更聪明一点,就能解决这个困扰,但是一口气吞下三瓶……这下子不需要抱紧她、不需要躺在身边,光是靠近,就能闻到那股浓得散不开的甜香。
而她有没有变聪明了?
当然有,什么背医案?不必,过目就不忘;今天白菜多长那么半寸,她看得一清二楚;学钓鱼?三两下就抓到诀窍,立刻超越小阳子。
就连刺绣……天,第一次出手,她就绣出一朵层次分明的大茶花,惊得月儿、星儿连声道:“原来主子是深藏不露,还以为主子不擅长刺绣,才屡屡推却。”
可是变聪明的她,还是无法解决困惑,相反地,脑袋里的宁承远变得更清晰、更耀眼,他的五官深深地镌刻在记忆里,抹除不去。
生气、焦躁,她又揉掉一张纸,一张写满宁承远三个字,画着熟睡的他、批阅奏折的他、笑着的他、怒着的他……的纸。
用力丢开笔,她快步往屋外走,她需要一阵风,需要风把眼底,心底的湿意吹去。
与留公公错身之际,突地留公公停下脚步,拉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章瑜婷强忍哽咽问。
“主子身上……用了什么香粉?”
“那不是香粉,我喝了点东西。”
留公公心头一震,“主子喝什么,能告诉奴才吗?”
章瑜婷摇摇头,拒绝回答,“我出去走走。”
她说出去,却还是留在长春宫里,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从前院走到后院,最终停留在狗洞前方。
如果从这里爬出去,再不回来呢?如果距离够远,是不是就能遗忘?
这是个可行的好方法,但她没勇气试,因为不想把灾祸带给在乎的人。
再试试别的吧,把头埋进水里,说不定就能洗掉他的身影;列出他一百个缺点,也许能让自己厌恶他;也许他一天不来、十天不来、十年不来……她就算不想忘也会忘记……
她停在狗洞前时,苏喜正在树梢上盯着,但她半分不知。
而同时,走进书房里的留公公,一一打开被丢在地上的纸团,最后把那张写满皇上名字和画满图像的纸压平、叠起,收进怀里,然后双手拢进袖子里,走出长春宫。
宁承远很苦恼,他又失眠了,情况比过去更严重。
没有小章鱼,他静坐调息、点安息香、喝宁神药……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让自己入眠,接连十几天夜不成眠,任他内力再好、定力再强,早朝的时候,也没办法不摆出一张棺材脸。
他生气,不仅仅因为恼羞成怒,不仅仅因为小章鱼说出实情,更因为……他确实无法解决兄弟阅墙,父子粉墨登场,轮番演出你争我夺的上位大戏。
所以他非常后悔,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挺身抢夺这把椅子,如果他只是个王爷,或者他抛下王爷身分,带着小章鱼远走高飞,他们就可以活得舒心惬意。
小章鱼都能让一群没血缘关系的师兄拿她当亲妹子疼爱,肯定能教会她的孩子相亲相爱、相惜相携。她绝对有本事,让她的孩子理解手足之情弥足珍贵,必须万分珍惜,即便有再大的利益在眼前诱惑,也不失却本心。
但别人就难说了,哪个当母亲的不自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哪个母亲不会把所有的利益兜给自家孩子……
等等,如果所有的孩子都是小小章鱼呢?同是章鱼家族,就不会相互竞争、撕咬,不会为争地盘而吵架了吧?
不行,皇后膝下空虚,就有权力把妃嫔的孩子带到自己跟前教养,这样一来,十年、二十年过去,又是一场祸起萧墙。
如果先让皇后生下嫡子,剩下的孩子都是小小章鱼呢?
也不行,虽然小章鱼有点小笨,但比起皇后可是聪慧上万分,万一小小章鱼聪颖,皇后怎会坐视小小章鱼成为威胁?到时还是有竞争,还是会阅墙。
如果后宫只有章鱼和小小章鱼呢?
念头闪过,他连忙摇头,这种想法太没规矩,身为皇帝不该任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只有章鱼和小小章鱼……那么整个后宫会像长春宫那样,处处充满欢笑声吧?
他想像一群孩子围着他和小章鱼,想像把他们抱在怀里玩闹嬉戏,想像……糟糕,怎么办才好,他想要任性一回,想把整个后宫变成长春宫。
过去他不愿意碰皇后等人是因为自然的排斥。
他当初因为厌恶女子碰触躲避婚事,甚至扬言此生只娶一知心人,但父皇哪容得他任性,硬是为他赐婚。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他被卷入夺嫡之争,受伤了,差点丢掉性命,那次让他明白躲避不能解决问题,出身注定他必须踵这滩混水,于是被逼到底的他,不管会成功或成仁,都打定主意争夺皇位。
为了争取她们的母族支持,他硬着头皮把几个女人娶进福王府。
他承认,自己辜负了她们,他曾经想过也许时间再过久一点,这病会不药而癒,他甚至想过,如果始终治不好,至少他能许她们一世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