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重掩上,赵嫣解了衣裙迈入浴桶中,蹲身没在热水里,舒服得长长喟叹一声。
待沐浴更衣出来,流萤已取了干爽的布巾向前,为她擦拭湿。
赵嫣坐在软榻上,抬手掩唇浅浅打着哈欠,放回去时指下似乎触及枕下的一个硬物,取出侧一看,却是一本书——
《阴阳大和录》。
赵嫣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玉泉宫追查赵元煜时,尚是“柳姬”的柳白微以此来佐证那些失踪的童男少女和“采阴补阳”的关联。
她迅将书塞回了枕下,回想起方才掌柜提到这间房时那种别有深意的笑,瞬间明了。
他真把自己和闻人蔺当成如胶似漆的婚夫妻了,故而准备了这间别有情的雅房,供两人增进感情。
赵嫣僵坐了半晌,没忍住示意流萤和传膳布菜的时兰:“你们先出去歇着吧,我自己躺会儿。”
流萤与时兰不疑有他,放下手中的活计,福礼掩门退下。
赵嫣顺手摸了只簪子,将半干的长随意挽在头顶,随即摸了个绣枕垫在腹下,趴在床榻上,借着床头灯盏翻开那本线装绘图的《阴阳大和录》。
边看便在心中感慨:原来还能这样!这书所涉猎的方面,竟比那些启蒙的《素女经》《洞玄子》更深入百倍。
她看得太入神,连身后何时站了个人也未察觉。
闻人蔺沐浴完进门,就见赵嫣翘着双腿趴在床上,认真翻阅一本纸页略微泛黄的图册,绸质裙摆随之滑叠在膝弯,露出一截骨肉匀称的莹白小腿,灯火下宛若暖玉细腻。
“看什么。”他负手俯身,轻声问。
赵嫣肩膀一颤,欲盖弥彰地抬手去捂书页,然而那些既正经又不正经的图画与文字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漏了些许出来。
闻人蔺将书从她掌下抽离,垂眸扫了眼,了然轻笑:“《阴阳大和录》,殿下何时精进到,要参悟这等玄妙的‘高级功法’了?”
赵嫣没什么都被他说得有什么了,磨磨蹭蹭,抱着绣枕恼然道:“我是见枕头下藏着一本,又听说此书于阴阳调和大有裨益,所以才翻看了两页。”
“本王可不记得提过这书,殿下听谁说的?”
“柳白……”
才刚说了两字,赵嫣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闻人蔺的漆眸明显眯了眯。
“那时姓柳的借着假扮女子的便利,朝夕相处,就是在与殿下……探讨这些?”
闻人蔺撩起带着潮气的雪袍坐在床头,手中书册握成卷,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掌心,拿出审问的架势。
“当然不是!”
赵嫣瓮声解释,“那时候为了查赵元煜采阴补阳的案子,不得已查了些典籍而已。”
“而已?”
闻人蔺慢悠悠复述,声音有种近乎温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