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问题的时候沈苍术有点心虚,因为刚从浴室里出来,所以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沙哑。张浩然明天还要上学,所以早早地在他哥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就回去睡了,此时只有他们两个在房间里呆着,而听见这话张连翘也停下给沈苍术收拾东西的动作,疑惑地看了眼他道,
“不舒服?没啊,就鼻子有点塞,可能是这几天季节交替的原因吧……你怎么忽然问这个啊,苍术?”
张连翘的话沈苍术自然没办法回答,瞪着眼睛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他还是选择了继续把这事给瞒下去。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出门,他们俩也没有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等两个人关了灯躺在床上后,沈苍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张连翘的发顶,皱着眉一字一句地交代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老实点啊,不要带你弟乱跑,平时也注意点安全,我一周左右就回来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要是我不接,你就多打几个听见没有……”
“恩恩,我知道了啦,你怎么忽然就这么啰嗦呀……”
嘴里这么无奈地抱怨着,张连翘嘴角却带着笑意,他不太明白沈苍术这莫名的紧张是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挺享受沈苍术这种口是心非的关心的,偏偏沈苍术真正担心的东西张连翘丝毫没有察觉,而这么一来,去西藏的一路上沈苍术都在忍不住担心张连翘的身体情况。
此刻的他正窝在一辆破旅游车上望着窗外,高原地带的强光直射下来,将无边无际的雪域高原都镀上了迷人的圣光。他的脑袋上带了顶金花毡帽,身上是传统的藏族青年服饰,因为本身的五官偏深邃硬挺,再加上几天的暴晒使他的皮肤更贴近了几分本地人,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藏区向导的身份。或许总部也正是考虑到他本身外貌上的特殊性,所以这次才特别安排他来完成这项工作,而现在他所在的这辆旅游车,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由大学生,年轻女人,中年人组成的七人旅行团,可事实上除了他全部都是由境外偷猎者组成的犯罪团伙。
一周前,沈苍术在拉萨用化名叫拉姆和卓的藏区向导的身份接近了这个旅行团,当时这伙人恰好在布达拉宫外的小旅馆那里寻找导游,沈苍术便伪装成当地人的样子和他们其中的领头人聊了几句。因为之前已经从动物户籍办事处总部知晓了这个偷猎组织的具体成员情况,所以沈苍术的伪装非但没有被识破,相反还成功地赢得了那个姓何的男人的信任。由于怕暴露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这伙人并不想找一个十分精通汉语的向导,可是近些年川藏游火爆,大量的游客的涌入让藏民们或多或少地学习了不少汉语,恰在这时,看上去沉默孤僻的沈苍术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在几番试探确定他只能听懂少数几句汉语之后,这伙人当下便决定将他带上了车,之后便一直朝他们的目的地开了过去。
一路上这个队伍都和寻常的旅游团一样有说有笑,沈苍术因为要伪装身份,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他看到出来这些人都经过强度的武力训练,相比起单枪匹马的自己,他们真动起手来自己绝对没有太大的赢面。不过这一次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见到那只据说徘徊在无名村庄附近的神秘动物,而作为掌握了大部分信息的偷猎团伙,沈苍术如果跟着他们的话便可以省去很多的时间。
沈苍术心里的想法这些人自然不得而知,不过起初,他们也并没有对沈苍术完全信任。一开始的路程中他们谈论的一直都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可等几天的相处下来,他们初步确定沈苍术并没有什么异常后,这些人也开始讨论一些关于货物交接的事情,时不时地他们也会和沈苍术用简单的藏语交谈,而这其中又以一个名叫莎拉的混血女人最为热情。
从一开始的递烟递酒到后来的言语暗示,莎拉身材火辣,成熟性感,她似乎是对沈苍术这个年轻俊朗的异族小伙充满了好奇,所以也不吝啬于施展自己的魅力。一车子的男人都在看笑话般地等着看沈苍术这个愣头青的狼狈反应,可是一直到他们找到了那个位于纳木错附近的偏僻村庄时,莎拉都没能让这个年轻人多看她一眼,而沈苍术倒是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那个神秘动物的讯息。
首先,动物户籍办事处之前了解的信息并没有出错。这个偷猎团伙真的是受某个境外走私组织的委托过来捕捉这只神秘的动物的。虽然沈苍术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年代了居然还会有人相信什么神明带来神力的这种一听就是封建迷信的话,可是那个付了钱让这些人来抓的老板偏偏就信了,而他给这个偷猎组织提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这只神物活生生的带回去。
因为村子在山顶,加上贸贸然的闯入势必会引起村子里的年轻人的注意,所以在找到这个村落后,以老何为首的这伙人并没有直接闯进去,反而是让沈苍术用他们迷失方向的借口进入村子暂时躲避,之后再从村民口中探寻那只神秘动物的具体信息,闻言的沈苍术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下来,在沉默了一会儿却提出要不先在山下面露营一晚明天再上山的建议,带头的老何在看了看天色之后,也同意了他的说法,接着这一行人便在山底下搭起了临时帐篷。
粗糙的干粮和烈酒,因为出门在外,吃的东西自然也只有这些。沈苍术自己拿着个酒壶在那里就着青稞饼喝着酒,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冷凝。高原地带的晚上是很冷的,但是因为那倒霉的季节性发情,所以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胸中好像在烧着一把火,偏偏他最想念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千里之外沉沉入睡中,他的这些绮念也无处发泄,而正在他强定下心声默默思索着明天该怎么进那个村子时,那个叫莎拉的女人又一次坐到了他的身边。
“拉姆,一个人喝呀,我陪你呀。”
声音娇柔地这般开口,莎拉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在夜色中也难掩风情万种的魅力。见状的沈苍术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莎拉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妩媚,可是在他看来,却勾不起他一丝情绪的起伏,而就在他打算站起身回到自己的帐篷时,莎拉却忽然将手放到了沈苍术的心口,接着贴到他的耳边小声吹了口气道,
“你心动了吧?你骗得了我一次骗不了两次的,我看到你的眼睛了,你快按捺不住了,怎么?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玩玩呢?你有女人吗?”
这些话莎拉都是用藏语说的,这几天她一直没能在沈苍术身上讨着便宜,说实在的她也觉得有些挫败。她莎拉从不缺男人,但是像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她还真没见过,明明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火花,可是在转向她的时候,那些情绪又会全部归为沉寂。她本以为这么说完沈苍术必然会给她点表示,可是沈苍术居然还是不为所动,直接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心口上拿开,莎拉被沈苍术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沈苍术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直接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
“我再说一遍,离我远点……我有妻子,听懂了吗?”
☆、64
远在藏区的沈苍术陷入了自己的麻烦之中,而这一边,张连翘倒还是和平常一样正常的上下课,上下班,接送宝贝弟弟上学。
不过说是和平时一样,张连翘的心里又有一丝不对劲,因为自从昨天接到沈苍术的电话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在心里犯嘀咕。
沈苍术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问题了,似乎从他离开l市前,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他提过好几次。每次张连翘都如实回答了他,可是得到答案的沈苍术却总是好像显得有些失望,如今他人在外地,却还是在电话里追问张连翘这个问题,这不得不让张连翘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是在仔细思索之后,张连翘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心想再问问沈苍术,但是因为每次都是沈苍术单方面打过来,所以他也不清楚沈苍术现在究竟在那边干嘛。昨天的那通电话里,原本他也是想仔细问问他的,可是当时沈苍术说长途电话费太贵让他少讲几句废话,张连翘也只得听话地把电话给挂上了,现如今回想起来,张连翘倒是在心里越发的起疑了,可部门里的同事们偏偏都对他这趟的行程一问三不知,就连消息最灵通的吴彦祖也表示自己并不清楚,所以一时间张连翘只能将心中的疑问暂时压了下来。
“连翘啊,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快进来帮我看看,我可真不知道怎么下手哦……”
陈分明老爷子长吁短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刚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张连翘站在笼子外面冲一脸焦急的老爷子笑了笑,接着便在几个工作人员的注视下矮身钻进了面前的笼子里。
“诶,对不住,来晚了来晚了,老爷子,刘园长,崔叔。”
客气地冲面前的几个动物园工作人员挨个打过招呼,因为工作的原因,张连翘也算是经常出入这家l市最大的动物园。此时他出现,这群动物园工作人员都露出了熟稔的微笑,而陈分明老爷子在冲他招招手之后,接着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围着网子的水池子道,
“看到没啊,病人就在那儿了,这些大家伙最近荤腥吃多了,这鳄鱼牙啊再不清理就要滋生细菌了,昨天他们动物园这边派了个小伙子想给他清理一下口腔,可是这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午饭没吃饱,差点没把这小伙子给拽下去吞了……我刚刚也试过了,只要我一靠过去,他就浮出来盯着我,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够他塞牙的,只能把你叫过来看看了,你说说看怎么办吧……
经老爷子这么一说,张连翘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视线所及,那水泥池子里此时还真就浮着几个鼓着眼睛的鳄鱼。因为这种动物本身存在的危险性,所以一时间在场的这些人也没人敢发出声音,而见状张连翘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害怕的样子,反而是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靠近些那个水泥池子,接着在身后这些工作人员有些担忧的惊呼声中翻身进了这个水泥池子的内部。
“陈医生,小院长他这样……这样没事吧?这可不是之前的那些食草的动物啊,这可是鳄鱼啊……”
吓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刘园长心有余悸地看着张连翘在鳄鱼池子边上蹲下,一时间都觉得心里只打鼓。他们这个动物园也和这家动物医院合作很久了,每每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他们便会找到陈分明和张连翘,对于这家医院的水平他们一直是很信任的,可是光这么看着,刘园长还是觉得放下不下,而听见这话,陈老爷子只是扬着眉摆摆手,接着挺放心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