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死而复生的故事告诉了我们什麽?这告诉了我们,即便是上帝,也要给勤奋的公务员三天的假期!
伦敦棺材铺今年最时髦的gg牌——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也用过我们的棺材,虽然他三天后爬了出来,但他说这是他躺过最舒服的一款!
当然,布莱克威尔死都不会把这些笑话告诉亚瑟的。
至于阿加雷斯,虽然他知道这些笑话,但他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魔鬼。
红魔鬼向来爱才,并且他的爱好是收集笑话,而不是收集讲笑话的人。
布莱克威尔竭力回忆着过世老祖母慈祥的笑脸,尽可能的压制着上翘的嘴角:「那您觉得沙皇撤军的原因是什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问题又不属于常识问题。」
布莱克威尔满脑子的亚瑟笑话,英国人与生俱来的喜欢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性格鬼使神差的推动着他:「那麽,这弄不好会是一个亚瑟时刻。」
「亚瑟时刻?」亚瑟听到这个新名词禁不住皱眉道:「这是什麽时髦的新词儿吗?」
「不,这是我的个人明。」
「它是什麽意思?」
布莱克威尔一本正经道:「这主要用来形容一件事看似已经结束,但实际上却会以更强势的方式回到公众视线。这听起来就像您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当您从苏格兰场出局后,所有人都以为您完蛋了,但现在您却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文化参赞。」
亚瑟闻言摆手道:「亨利,不要拍我的马屁,我不喜欢这套说辞。」
「我保证我没有,爵士。」
亚瑟琢磨着布莱克威尔口中的『亚瑟时刻』,他的心思全放在揣度沙皇的用心上,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下属不自然抖动的嘴角。
「不过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沙皇不是那麽容易妥协的人,如果他在这里退却,他就肯定会在其他的地方大肆索取。我甚至可以推测,沙皇原本就有可能在考虑从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退军。毕竟,对此不满的除了英国以外还有奥地利。但如果他主动退却,那就不能将撤军当做谈判筹码来使用……弄不好,他早就在等着我们向冬宫提出抗议,这样的话,他从多瑙河流域撤军就仿佛是在尊重不列颠的意见了。」
布莱克威尔听到这话,顿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他又抽出一份文件放在亚瑟面前:「这……还真有可能。沙皇的行动好像确实是在向咱们丶奥地利人和奥斯曼人释放善意。今天早上冬宫在宣布撤军的同时,还宣布放弃了先前《亚德里亚堡条约》中规定的奥斯曼帝国对俄国的赔款。并且沙皇刚刚还召见了奥地利公使,重申了俄国愿意与奥地利共同维持奥斯曼帝国领土完整的愿望。」
亚瑟听到这话,稍稍放下心,不过,他的屁股刚刚挨在凳子上,转瞬又站了起来:「那俄国与奥斯曼缔结的那份密约呢?沙皇有没有放弃在战时可以要求奥斯曼封锁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权力?」
布莱克威尔翻开文件,遗憾的摇了摇头:「看来,您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沙皇陛下的让步,应当就是为了保留这项我们最不能容忍的权力。不过,比起寸步不让,起码俄国人给了不列颠一个台阶。外交大臣帕麦斯顿子爵在这个问题上不至于向国王陛下和舰队街交白卷,对于咱们驻俄使馆而言,也算是功绩一件。想让俄国人在海峡封锁权上松口,估计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亚瑟扶着前额,他坐起身倒了杯茶:「果不其然……看来我是撞大运了,撤军是沙皇一早就盘算好的,我只不过正好撞上了他的计划……」
阿加雷斯闻言嗤之以鼻道:「是吗?那你可真是有个好运道啊!我亲爱的亚瑟。」
亚瑟听见红魔鬼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倒茶的动作稍稍僵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塔列朗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从不避讳我是个有能力的国务活动家,但我也从不会把自己的作用看的太高。无论如何,不应该把一个风向仪当成指南针,不应该将罗盘当成旋转门。所有的人都是有用的,但没有一个人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我看起来不可或缺,那不是因为我真的促成了什麽,而是由于大伙儿喜欢我。所以,如果一定要把功劳送给某个人,他们都愿意把功劳送给我。
沙皇喜欢我?
亚瑟觉得这个推论听起来实在荒唐。
虽然那个法国老瘸子这辈子很少说什麽错话,也不曾做过什麽错事,而且在选边站的政治游戏中永远能拔得头筹。
但是,迷信他也不是什麽好事。
因为除了确切的科学,没有什麽可以阻塞言路,对于任何事情,人们都可以表不同的看法。
喔!该死!
这句话也是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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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塔列朗迷宫的亚瑟终于明白了当年拿破仑的感受,作为一个骄傲的人,你真的很难不想砍死这个瘸子。
但是你绝对不能这麽做,因为你总要慎重考虑塔列朗说的究竟是不是对的,而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瘸子总是对的。
不过,虽然这个推论很荒唐,但不如先将其作为一个假设。
虽然亚瑟在外交方面只是新手,但是他查案的老手艺可还没有丢。
查案就是不断排除各种可能性,最终留下最接近真相的那一种可能性的艺术。
亚瑟重新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亨利,去帮我列一份名单,其中要包括最近冬宫里与沙皇接触密切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对奥斯曼事务表过看法的人。」
「全部?」
「没必要提供全部。」
「明白了,爵士。」
「前提是你不在乎自己的晋升度。」
「呃……」
布莱克威尔听到这个命令,忽然觉得这王八蛋最好还是回棺材里再躺三天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