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懂事并可爱,而因他的到来,父亲的事业更有了突飞猛进的起色,成为了一名小有成就的地区小老板。他从小兴趣宽泛,看见好玩的都想学想尝试,父母也乐得让他去逐一品尝这个丰富广袤世界的乐趣,于是乐器、运动、书籍……江鸿样样都学了些,却又无一项精通。
没关系,重在体验嘛。父母如此安慰自己。江鸿也乐观旷达,每天打打篮球,玩玩游戏,小学毕业,江鸿懂事而争气,考上了重点中学,成绩一直不好不坏,排在班级中游,偶尔因为沉迷游戏而下滑到垫底,爸妈也很看得开,没有过多责备。
营养充足的江鸿长到了“接近”一米八,十分帅气,性格阳光,和谁都聊得来。但社会的毒打不会因为脸好看就下手轻,第一轮毒打在他十七岁时准时来到——作为一个爱玩且乐天的白羊座,江鸿直到上高三接受班主任的轮番轰炸,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慌了神,然而为时已晚,且天赋有限,绞尽脑汁,他也只能堪堪摸到一本录取线的边缘。江鸿的爸妈倒是很相信命,一切天注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当然,在儿子面前不能这么说,江父的解释是:“学习是自己的事,也是一生的事,尽人事听天命就行,以后回家接爸爸的公司也可以的,不会当保安的,不要有太大压力。”
比起被卷成一块煎饼果子,江父更宁愿儿子有快乐的人生。
于是无忧无虑的江鸿一边接受父亲的开导,一边又被班主任反复鞭笞,时常觉得精神分裂,最后在这隐隐的焦虑感驱使之下,痛下决心,还是发愤图强了整个高三学年,终于得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全家人饱餐一顿后,开始为江鸿准备填报志愿。最后根据庙里老法师先前的推荐,以及算命得出的结果,在几家学校里,为儿子选择了西北科大的机械电子工程专业,理由是家里开了一家小公司,儿子学这个专业正好对口,可以回来继承家业。
“这个学校很好,”江父说,“是一所国家重点扶持的大学,校园在秦岭风景区里边,今年机械类专业还特地降了分。”
“好,好。”江鸿对专业没有太多意见,从小他就喜欢车辆、机械感十足的玩具,本来今年已作好了复读的打算,没想到一次通过了!
江鸿当晚辗转反侧,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自己这个学渣,居然比一本线足足高出了14分!
他已开始期待起大学生活了。
“对了,”江父临睡前又问,“你的同桌考了多少分?”
江鸿笑着答道:“哦,他上北大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父子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沉默了几秒,但很快就再次恢复了笑容——人生总要知足常乐嘛,要和自己比,江鸿看得很开,他已经做到最好,目前对自己很满意了。
江鸿想到父亲承诺过,如果考上一本就给他买一辆车,这样就可以自驾到处去玩。大学啊!大学!全新的生活即将开始,想到这个,他就憧憬得睡不着。
两个月的暑假眨眼过去,江鸿如愿以偿地收到了西北科大的录取通知书。父母给了他一笔钱,用以购置开始新生活所必需的衣服、生活用品,江鸿穿了一身很潮的板仔裤,拖着行李箱,被父亲送到了机场。
美中不足的是,学校在录取通知书中附上了入学须知与军训日程,特地叮嘱:第一年新生入学,强烈不建议家长送学。
“我可以的。”江鸿虽然从小生长在不缺吃穿的家庭,却也能做到基本自立,洗几件衣服、入住个寝室,大可以自行操作。
“去了一定要和寝室搞好关系,”江父与江母千叮咛万嘱咐,“学校不是家里,老师也不是爸妈,不会宠着你。”
“知道啦。”江鸿亲了下母亲,又与父亲拥抱,向双亲挥手,过安检,登机,飞向了他新生活的目的地——西安市。
江鸿望向飞机舷窗外的景色,想起了自己十八年的人生,并为即将抵达的未来而生出了小紧张与兴奋。降落时,机场外停着一辆考斯特,车身上贴着“欢迎西北科技大学新生入学”的字样。
“是新生吗?”开车的人是个身穿西服、精神很好的老太太,朝江鸿问道。
“对对。”江鸿放了行李,老太太又说:“我看看录取通知书?”
江鸿与她核对了录取通知书,来前他在网站上填了一份申请表,包括是否需要接机、住宿与室友要求、饮食忌口等十分详细的选项,不得不说这个大学实在太人性化了,让新生简直如沐春风。
“上车随便坐吧。”老太太随口道。
江鸿刚上车,考斯特就关了车门,开车走了。
“啊?只有我一个人吗?”江鸿说。
“对呀,”老太太笑吟吟地说,“今天只有你要接送。”
“这一届有多少人?”江鸿只觉她太辛苦了,完全可以多等几个航班再一次拉过去吧。
“两百多人?”老太太说,“记不得喽。”
“才这么点吗?!”江鸿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要问校长他们。”老太太甩了个大弯,江鸿整个人贴在了车窗上。
“哎呀您……”江鸿本想说“您慢点”,然而看那老太太开车的架势,一路风驰电掣,瞬间只觉得保命要紧,火速系好了安全带。
学生贵精不贵多嘛——江鸿如此安慰自己,但两百多人也太少了,连一个系的新生人数都不够,怎么也不像个重点本科学校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