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地说:“那按你说的,是我这点市井目光比不上我女儿,你就是好的,王秉文就是不入流的,是吗?”
沈宗良没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时间太紧,他只拣要紧的说:“您为她着想,这一点我理解,也感同身受,我将来得了宝贝女儿,也会事事顾虑的。我知道,您在钟家受了很多委屈,就想在女儿身上修正自己的人生,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塑造她,但恕我直言,这种做法未免偏激,思想上也矫枉过正了。结果只能是小惠不买账,您也不高兴。”
董玉书讶异于他这样的一针见血。
但想了想,他能在那样的乱局里屹立不倒,见识和手腕一定都是最顶级的。
只是分析这点家庭矛盾而已,他当然能一眼看穿。
她承认:“是,我在钟家看尽了白眼,当然不希望我的女儿也过那样的日子。不是嫁给了她爸爸,不是她爸爸懦弱又无能,我怎么会到这个田地?从来我和他妈妈有不和,他都是不敢作声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忍下来!”
沈宗良一只手搭在膝上,笑了下:“可我只看到,你的丈夫虽然软弱,为人也不具才干,但他却为了能娶你,生平第一次忤逆父母,甚至后来病逝,也一直都是呵护你的。我说的对吗?”
董玉书不再说话了。
她抬头,嘴角向下耷着,望了望天边那轮月亮,回忆起新婚燕尔时的甜蜜,也终于有了两分笑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但好像又很多余。
沈宗良说累了,他拿起那份请柬,讥讽地笑了:“我让小惠给您带了份资料,挑女婿还是要擦亮眼睛的,托付错了就不好了。”
董玉书有几分明白,“你的意思,是王秉文他”
眼看时间差不多,不能再叫叔伯们等他。
沈宗良站起来,“当然,有我在,小惠这辈子都会安然无恙,您不用担心。我还有几个客人要陪,先走了。”
他脚步虚浮的上了二楼,撑着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头比去时更疼了。
回了酒桌,李叔叔笑骂说:“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当你倒在地上了,正准备去找你。”
沈宗良端起他面前的云吞杯,又是一口干掉。
他亮了杯底给李叔叔看,“实在不好意思,和人说了两句话。”
这顿饭吃到这会儿,一众人都有了倦意,喝完杯中酒就散了。
沈宗良一一送他们上车,“今天招待不周,叔叔们别见怪。”
“好了,这还不周啊。”李叔叔笑说:“宗良啊,你比你大哥够意思多了,他是个三杯就倒的。”
沈宗良醉醺醺的,扶着车门站了,“岁数在那儿了,他身体也不大好,慢走啊。”
“好好好,你留步,留步。”李叔叔招着手上了车。
等他们都走了,关鹏立马上来扶他,“董事长,不要紧吧?”
沈宗良晃了两下头,清醒了一点,才来吩咐他:“交代范志宇,最近盯紧了这个拆迁项目的进展,很快就能立项了。搞砸了让他立刻滚蛋。”
关鹏吓了一跳,沈董说话一向是儒雅的,怎么今天冲起来了?这是喝了两杯酒,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他连连道好:“我知道了,肯定不会误事,我送您回去。”
且惠负气出来以后,也不想回家,开着车在路上乱逛一气,找了个店停下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