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喝药的时候,垂着眼皮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拐过很多念头。
等她刚咽下最后一口,陆长松哼笑一声,说:“没洗。”
段青:“……”
陆长松又坐下了,他用手撑着脸,“感觉怎么样?”
段青尝试着感受了一下,半晌,她摇摇头:“没感觉。”
“给你疗伤的。”陆长松解释道:“这几日我发现,虽然阴爪余毒已根除,但你体内经脉错乱,按理说还不能下床,但你不仅能下床,看着脸色还挺红润……”
“有点儿怪,这药就是治这个的,不应该没感觉啊。”他皱起浓眉,招手道:“坐下,让我探探脉。”
段青心里当然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她没有表现,乖乖坐到他对面,将手放到桌上,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
陆长松抬起手,却没有直接接触她的肌肤。他不知做了什么,段青只感到手腕处几点温热,暖乎乎地顺着脉探了进来。
小屋的门窗洞开,有春夜的风穿堂而过。
夜晚安谧,两人对坐,她能清晰看见他凸起的眉骨、半垂的长睫,鼻梁高而挺,薄唇认真地抿着,还有额前几绺碎发,随风轻缓地飘。
手腕处的暖意一路向上,烧得段青臊红了耳根。
“你脸红了。”陆长松忽然说。
段青一顿:“没有吧。”
“你有啊,”陆长松看着她,眼神很是纯洁:“是感到了经脉流动吗?”
段青:……
不解风情的臭道士。
见她还是摇头,陆长松另一只手放在桌上,修长手指有点疑惑地敲了敲。
一时沉默,段青清嗓道:“那道黑烟……”
陆长松“哦”了一声,“是浮屠门的玩意儿吧,阴邪不净,进不得东桓山门,那天山上我就给灭了。”
他说得如此轻松,让段青不禁想确认:“灭了?就是说,这倒霉玩意儿死了?”
陆长松看她一眼:“说是死了也没错,像是已经有点自我意识了。”
段青默了默,又问:“你不怪我把它引来你们东桓山?那确实是浮屠门的手段,还是欧阳止雨的私宠,它跟着我来了这里,也许已经知道我在这儿……”
“放心吧。”陆长松打断她,语调很松散:“知道也没辙,浮屠门算什么东西,他们也不配进这东桓山门。”
好大的口气!段青心里尖叫,面上淡定:“浮屠门,好歹也是让修道界很多人闻风丧胆的……那个啥嘛。”
她试探性地问:“你们东桓真的一点不怕?”
陆长松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淡淡地说:“有我在,就不怕。”
他说着站起身,往门口走时,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把碗洗了。”
段青抿唇坐在原地,心里早已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