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函愣了一下,才说:“哦,这个事儿,确实有点……”
陆长松牵着线从里屋走出来,蹲在墙角开始干活。
“不过其实是我的问题,”段青忧伤地蹙起眉:“是我见钱眼开了,不该用这等俗物污染仙风道骨的道长……”
陆长松往这边看了一眼。
段青放低声音,说话很轻,但她知道,陆长松能听见。
就是要故意说给他听的。
“算我的错,我把定金退给你,改天你约上那粉丝朋友,咱们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乌函倒也没说什么,见段青满脸愧疚,竟然还安慰起她来:“没事儿,段姐姐,粉丝就是闹着玩儿呢,我跟他也挺熟的,他心大,也爱想一出是一出,把钱退了估计就没什么了。”
段青忧伤地叹了口气:“唉,还是怪我,本来就是我开的头,结果办不成事儿的也是我……”
陆长松突然站起来,吓了旁边的小重阳一大跳。
段青还在念叨:“我这个想法呢,一开始就不地道,虽说粉丝朋友是出于喜爱,但是吧,贴身物品这个东西,原本也不该用金钱价值来衡量……”
乌函有点不明所以:“段姐姐,没关系的,真的。”
段青蹙眉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为难得很,让乌函不由得都有点儿心虚了,干脆拿出手机,操作一番,然后放到段青眼前:“你看,段姐姐,我把钱退给他了,他说没关系呢。”
段青往她手机上扫了一眼,握住她的手:“没想到粉丝朋友这样明事理,这么一来,我更愧疚了……”
其实眼看着五千大洋从指缝间溜走,段青的心都要碎了。
但她表面继续演戏:“不如,咱们把粉丝朋友叫上山来,我请他吃顿饭吧。”
乌函思索了一下,转头看向陆长松那边。
小重阳一直云里雾里,见两人看过来,不明所以:“怎么了?”
一直在低头专心干活的陆长松此时直起身子,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似的,走过来道:“安好了。”
他朝段青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手机。”
段青今日绑了高马尾,额头光洁,眼神明亮。她笑着,嘴边脸颊处有一枚小小的酒窝。
她乖乖把手机递到他手里,抬头时,束发的黑色发带,在日光下若有光泽。
陆长松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神色自若地接过手机,仔细操作。
宽大的袍袖因为做事被两根带子挽起来,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修长手指按住手机屏幕上。
他就站在段青身边,坐着的女人半仰起头,以手支颐,高马尾在身后轻晃,眼神专注看着他的手。
乌函在对面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某人,某人秒回一条语音信息,乌函一时手快,点击了播放。
安安静静的小院里,华桑随风摇曳,乌函的手机里传来清晰的男声:“这个美女姐姐又是谁,你怎么从来不拍,自己一个人独享美貌!”
乌函手忙脚乱把手机关了静音,可惜已经晚了,段青看过来,马上就明白:“是那位粉丝朋友吗?”
乌函脸颊通红:“是、是的。”
段青哦了一声,“那我请他吃饭,他应该会赏脸咯?”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陆长松的反应。
然而陆长松没什么反应,把手机递还给她:“网连好了,手机号是我的小号,小重阳和我的联系方式都在里面。”
“谢谢陆道长。”段青笑眯眯接过手机。
陆长松没有逗留,只是在临走之前,他回头说:“那位粉丝朋友,约好时间,告诉我一声。”
乌函松了口气:“陆道长果然是个好人。”
她在心里比了个计划成功的“耶”,兴致勃勃给对面发去信息。
反观段青,端坐原地,顺手摸了摸后脑束发的发带,露出诡计得逞的微微一笑。
陆长松离开之后,段青兴致勃勃拉住乌函,跟她一起网购请粉丝朋友吃大餐的食材。
因为她的原因,他们将这顿饭约在三天之后,让对方上山来。
俩人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愉快的赛博逛街,头靠着头,乌函状似无意地问:“段姐姐,你来山上,是干嘛呀。”
段青手下动作不停,说:“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乌函顿时心中一惊,她悄悄抬眼看段青,对方却只是专心致志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毫无所觉。
正犹豫着,想多问几句她话里是否暗含深意,段青语气轻松地接着说:“我来赚钱嘛,陆长松不是在这儿,我寻思来找他看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工作,结果他自己都没个正经工作,只是个外包。又看这里环境优美,干脆就在这山上住一段时间,混吃混喝。”
乌函抿抿唇,假笑道:“这里确实环境好。”
段青似笑非笑,抬头瞟了她一眼。
这位“女大学生”,演技还需要加强啊。
关于偷陆长松贴身物品这件事,一开始,段青确实只是见钱眼开、临时起意。但等她把乌函拉到僻静处,悄悄往她身上探了探之后,段青便确认,乌函不是个普通人。
只是比起她那个姐姐乌冬,这小妹妹功力明显差了不止一截,不仅被她随便探探就泄漏了身份,还对此一无所觉。
于是夜探陆长松闺房、偷内裤未遂却意外得到道长的发带这件事,表面看是为了一桩不道德的买卖,实际上,却是段青为了试探乌函以及陆长松两个人放的烟雾弹。
她拿到了陆长松的发带,当然不能这样简单就把东西卖出去,既然乌函身份不一般,陆长松知道却又假装不知道,大家都有事藏在肚子里,那就干脆把人聚集到一起,一次性问清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