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辞职了倒是不在乎名声作何,梁听叙呢,还混不混了。
职场上这种事情最容易成为饭后谈资了,谁和谁好上了,谁和谁又掰了,谁出轨了,谁又落单了。
没八卦的时候安静成一滩死水,一丢一小截稻草进去,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响。
嘴对嘴传话是最容易歪曲的,传话讲究一个吸引人,少不了加点油水加点米面,搅和搅和着,生米也能搅和成米糊。
若真承认了他就是小鱼,明天全公司都得知道。
“喂。”盛意晃了晃手,眼眸却停留在梁听叙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亮着,一列联系人里,唯有一个a,孤独地躺在最顶。
这个号码,就是这五年一直用中国电信给他发信息的号码。他还纳闷过,中国电信给他发祝福,怎么用的135开头的号码,普普通通的祝福,他从没注意过。
心脏有些喘不过气,盛意拧了拧眉,干咽口唾沫,语气不自觉温和许多:“还醉着吗。”
梁听叙不作声,也没任何动静。
耳廓大概是醉酒,泛着红,耳后有颗痣,他们做的时候,盛意总喜欢去亲它——前几天那次没亲到。
衣服有些松垮,腹部的衣料堆积如山,扯着领子往下坠,露出优美的锁骨曲线,隐隐约约的胸肌,还有锁骨痣上那颗显眼痣旁边、围一圈的、浅淡的、久积成痕的疤。
“盛意啊,你们认识,小鱼是不是梁主管的对象啊,这对象还挺烈的,给我们主管锁骨咬成这样。”同事贼兮兮凑过来。
“你醉得不轻。”盛意剜他一眼,抬手将梁听叙最顶端的扣子扭上,扒拉着往上提,盖住了锁骨痣,顺势把梁听叙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他忽略了一个成年男人有着不轻的重量,提起来没使什么劲,下一秒梁听叙整个人都倾靠来,发丝挠过脖颈,很痒,很刺,他伸手去接,仍被压来的重量推得退了退,磕上墙那一秒,梁听叙抬手护住了他的头。
他听见了手骨磕碰墙壁迸出的咔哒声。
肩侧一阵暖意,梁听叙埋在了他的颈侧,一如从前。
梁听叙暗哑着声音,轻轻地喊:“小鱼。”
外头嘈杂,包间很安静。
洗手台水龙头没关紧,咕哝着吐了一滴水滴来,砸在洗手盆上,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神经皆紧绷。
明明洗手盆干涸如旱地,盛意却觉得那上面定有水,要不然,水滴砸落的声音怎么会碰壁反弹,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回响。
真要命。
“他……他喊你小鱼。”弱得快听不见的声音响起。
盛意蹙眉,咬了咬下嘴唇。他知道,他听得见,他没有耳聋,不用实时翻译,他听得懂中文。
他手轻轻使力,要推开梁听叙,却被识破,抓着往里藏了几分。
怀抱更深,他听见梁听叙操着沙哑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字一字拼成一句哽咽的话。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记重锤,将水龙头滴落的石头水滴彻底锤进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迟不见停。
盛意上一秒拧着眉要推开梁听叙,下一秒一怔愣,眼眸逐渐睁大,瞳仁细微颤着、抖着,轻搭在梁听叙身侧的指尖倏地收紧,勾绞着梁听叙的衣袖,拧巴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