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我懒懒地问。方才的焦虑不安一扫而光。“我这不是还没找到房子吗?想着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上……”
“你傻的吗?今晚整栋办公楼都要检修,断水断电断暖气了……”他没好气地骂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委屈地嘟囔着。
“你现在下楼来,我马上就到。”厉尘扬以他一贯的霸道命令道。
“门被锁上了,我出不去了。”我悲凉地道。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乖乖待着。”他挂了电话。
我只能乖乖待着等他来救。
灰姑娘等骑士来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厉尘扬破门而入之时,我正抱着膝盖坐在椅子里,朝着漆黑的夜色,打了个天大的喷嚏。
那一身白衣脸色煞白的男子带着一股冰冷的寒风,就那样闯了进来。
骑士没有骑白马,他手里拿着一部手机,高举着,照出一束雪亮的灯光。我的脸比他还煞白十万分,几乎消融在那束白光之中。
他脱下那件宽大并不厚重的风衣将我裹成一只凉透了的粽子。
那件名贵大衣上残留着他的体香,和温度。衣领蹭在脖子上,酥酥麻麻。我的脚更麻。完全站不起来。
我仰头看他,脸上露出凄凉的笑意,慢慢站起来,手脚俱没了知觉。我扶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往门边走去。
“几点钟了?”我扶着墙,闷声问。
“十一点了,大姐。”厉尘扬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走吧!”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大步往前走。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被他搀扶着穿过幽暗的长廊,到电梯门前,他并没有停下,而是右转往步梯口走去。
18层,爬下去?
应急灯照出幽黄的灯光,将两道纤细悠长的影子投在雪白的墙上。
下到十二楼,我靠在墙上,将那件白色的大衣脱下扔给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着手喘着粗气,“让我歇歇……抱歉,我走不动了。”
厉尘扬穿起大衣,用力拉起坐在台阶上不住喘气的我,“起来!”
“我真走不动……哎,你干嘛?”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厉尘扬二话不说地将我背起,咚咚地下了楼。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用力推着他的后背,挣扎着。
“别乱动!”他大声训斥着,抬起手狠狠地在我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这个臭混蛋!我气得要死,既委屈又羞耻!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头发!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苦苦哀求,那双大手死死地箍住我的大腿。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厉尘扬充耳不闻,三步并作两步地一层层地下了楼。
我趴在厉尘扬健硕的脊背上和他一起出了报业大厦的旋转玻璃大门,一眼便望见一片紫红的天穹。我很奇怪,很不解,此时此刻,夜里十二点的天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颜色?带着一丢丢的伤感,一丢丢的漫不经心。我静静地趴在他的后背上,胸前的柔软,感受到他脊背的光洁和冷硬。一个极其自律的男人才有的肌肉线条,我的手搭在他的胸前,脸贴在他的颈脖上,温热的气息,消散在夜半苍冷的夜色里。
从他打我屁股起,我就不再说话,默默地一个人在心里消化那股汹涌澎湃的屈辱感。
汗水从他的额头、脸上、耳根处滑落,乌黑的碎发都湿湿地粘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走到车前,开了车门,把我扔进车里,像扔一只破了一道口子的沙袋。一只脚迈进车里,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生气地叫着,抬脚踢他踹他,完全不解恨,泼妇一样扑在他身上,一个擒拿手扭住他的胳膊,将那风度翩翩帅翻天的男人死狗一样按在柔软的座椅上。他咻咻地喘息着,洁白的脸颊贴在皮质的车座上,眼睛在幽暗的夜色里发着明亮的光。他大笑着,牙齿雪白。像头危险的兽。
“姿势不错。”他调笑着。
我才发现自己疯子一样跪坐在他身上,姿势……属实不雅。忙松开手,滑坐在车座上。
攥紧双拳,颤栗着。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