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应该拿画笔,而不是柳叶刀!”她望着我,笑。
我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也不懂的女人。
我想把那幅画要回来,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没想到她也参加了乍得医疗救援队,整个医疗队只有我和她是中国人。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那样纤弱的一个小姑娘不怕脏不怕累甚至不惧生死。听队长说起,医疗队的过半物资都是夏可儿家捐赠的。在乍得的那段时间里,我对这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的态度,慢慢有所改观。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赞叹道。“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对吗?”
我扔给她一个又冷又硬的背影。
我救她,不过是出于能本能反应。耳边都是尖锐的枪炮声,凄厉的哭喊声,疼痛过后,什么也感知不到。我以为自己要客死在异国他乡的乍得,那一刻心里满满涌动的都是后悔、后怕。我后悔,害怕得不行。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爱她,很爱、很爱。如果我死了,便再也不能相见,再也不能相守,再也不能彼此思念。
我还没有好好地爱她。
幸好,医疗队没有放弃我,在医疗队的运作下,我辗转回到美国治好了伤,算是死里逃生。回到国内后,又在花城的一家医院做了为期三个月的康复治疗。齐楠全程照顾我。在那段日子里,我除了想她想陈尘,便无事可做。齐楠说,你要是真的无聊就画画吧!我拿起了笔开始画画。我画万宁。记忆中的万宁!幻想中的万宁!我发现自己的艺术才华丝毫不逊色于陈尘!有些才艺,是与生俱来的。他会的,我也会。
那天,我去了美院,走过他曾走过的湖畔花径。神情欢快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孩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陈尘!!”我愣了愣,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顶着陈尘的名字,替他完成了学业。
没有人发现我是陈尘,除了一开始就知我动机不纯的齐楠。
但是,万宁却一眼就认出了我。她从来没有错认过我和他。
那个沉闷的夏日,我们交付了彼此。
当我的生命消融在她体内时,我才明白,我有多爱她。
那种爱,可以跨越生死。
无论在小红楼,还是在落云小院,我都以为自己找到寄托彼此生命及爱情的乌托邦。不大不小的一个庭院,是我给她的家。可到头来,她还是弃我而去。
“我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我喝得烂醉,问齐楠。
我们之间为何会走到这种地步?
齐楠笑道,“因为你太优秀,你身边那些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让她毫无安全感!你有没有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被她抓了个现行?别说是她,换作我也要吓得转身就逃。”
是我把她吓跑了?
三舅公并不属意于她,他希望陈萧两家联姻,那样一来,他的万贯家产也不至于落在别姓人手里。
三舅公老了,他思考问题的原则还是很老派的。
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拒绝了他塞给我的女人。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了选择和拒绝的能力。我再不是当年那个茫然不知所措,会为了区区十万块出卖自己的小男孩。
我再不会为了金钱放弃心中最爱了。
从雾山回来,我彻底找不到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她总是这样!她喜欢玩这样的游戏,我陪她玩就是了。从花城到S城,我一次次地失去她,一次次地把她寻回来。幸福总是短暂的,这次她走得很彻底。她的随身物品全部在我这里,连身份证都在我这里。她能去哪里?
我没有办法,她既然不肯出来见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她办公室堵她。我没有见着想见的人,却在地库碰上了夏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