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这个人一路走来不知受了多少次的伤,每次都鲜血淋漓,要去半条命,要不是他体质特殊,恐怕早已活不成了。
这天下夺的实属不易,是他豁出命去争的。
溃烂的腐肉要切掉才能上药,裴清手里拿着短匕,颤的厉害,她第一次不知该如何下手……
魏飙有些费力的抬手,摸摸她的脸颊,语调轻松:“清清大夫怕了?”
见她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伤口,笑着道:“初见时,清清不也是拿着这把刀,割了我小臂上的腐肉,给我上的药吗?”
魏飙漆黑的眸中印出他与她初见时的模样。
那天晚上,一片茫茫黑暗当中,小娘子一身红衣,就那般轻巧跃然的闯入了他的世界。
她懵懂的瞧着他,那双眼睛是他前半生见过的最亮的眸子。
她像一只洁白的不染一丝尘埃的小猫,站在一头恶犬面前,不知危险。
娇艳的唇瓣张开,他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舌尖在跳跃……他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只听到她说她要为他包扎伤口……
她不知道,在她目光的笼罩下,他当时全身都是麻的……
他甚至没有去判断那药是不是有毒的,就那样站着让一个陌生的女子动作。
当她低头为他上药时,他直白的感受到自己邪恶的目光盯着那截脆弱的、纤细的、白的透光的后颈——他想咬,想啃,想把它舔湿……他想要这个女人……
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小娘子有如此强烈的欲望——
后来,他这头不安好心的恶犬真的得到了这只小猫……
他从不信鬼神,但从他们在一起的那天起,他虔诚的感谢神佛,能够让他遇到她……
裴清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微颤的双手因他的话而缓和几分,定了定心神,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那时候你是土匪头子,我又不怕扎死你……”
魏飙轻轻一笑,眸中有亮光:“现在怕我死吗?”
裴清抬眼看他,突然起身在他微微泛白的唇上落下一吻,手不再发颤:“怕。”
眨着眼认真看他:“但是我不会让你死,你别怕。”
魏飙朗声笑了起来,笑声震得本就受伤的肺部低低咳嗽起来。
小娘子真疼人。
裴清急的给他拍背:“你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给他喂下一颗润肺的药,辅助治疗内伤。
男人有些昏沉,却不忘安抚她:“大胆割,给老子的宝贝割着练手,一点都不疼。”
又用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握住她的后颈,将她拉低,含上她的唇轻咬一口,沉沉的吐气:“老子还等着和清清的草垛之约,别忘了……”
说罢便昏睡了过去。
裴清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都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惦记着这些……
臭混蛋,总是让她担心。
裴清仔细的给他割了腐肉,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切处理妥当,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才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