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颐指气使、满目横肉的官兵走近,人群中一个头戴笠帽披蓑衣的布衣少年将头埋下去几分。
蓑衣与笠帽都是捡到后自己编在一起的,别人扔了他就捡起来,裁下还好的部分编在一起,起码能挡挡雨。
脸上两缕粗到不正常的头几乎把脸全挡住。
没办法,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那耻辱般的刺青。
也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毕竟城门口的通缉令上他的画像画得挺像的。
母亲留下的遗物中有易容的工具,他本可以捏出张脸来,只是工具有限,他还有其他用处。
自从他杀了那几个欺辱自己和兄长的人并逃出来后,就被通缉了。在路过的小茶馆都能看见自己的通缉令。
他也不敢进城,只能在门口的集市买些口粮,在郊外的树上歇息。
走的是山间小路,不敢走有人烟的地方,生怕被认出来举报到官府。
就是这样,他还是被在山上打猎的一对夫妻认出来了。
“老头子,你看那个小伙子是不是荣锦?”他听见那位老妇自以为低声地说。
实际上那对夫妻年纪大了耳背,互相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大。他们的耳语相当于普通人的嚷。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紧握住手里的刀,一双疲惫的腿下意识地就要跑。
那对老夫妻叫住了他,想象中的凄惨情景并未降临。
原来那个老头原来在自己爷爷手下当过兵,并不信荣家谋反一事。
他们邀请他一起吃饭,吃的是刚打的野鸡。
他审视地看了他们许久,在那些小心的动作中看到的只有关心、怜悯与愤愤不平。
最终,他停下疲惫的身体,同意了。
然后就吃到了荣家吵架之后的第一顿热饭。
上一次吃到热饭还是在被抄家之前。
干柴的鸡肉配上粗盐,再喝上两口农家酿,说不上多美味。他从小山珍海味都吃惯了,美酒仙酒也都品过,却没有一次吃得这么五味杂陈,这么回味无穷。
离别的时候他把身上的碎银子给了老夫妻一些,毕竟吃了对方打的野鸡,父母自小便教的那些道理规矩,他还是忘不了。
“你别走西边那条路,据说那位贵人要从那边过来。”老妇人提醒。
他连声应下,一言不地看着老夫妻二人的身影隐入林中,然后转头走了西边那条路。
看着有些叛逆,但他的目的就是那位贵人。
天气异常,林子里的动物也早早地躲了起来。风在枯叶黄草间匆匆而过,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宣泄自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