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看,沈辜脸颊脖颈处犹然残存淡淡的血迹,她是从不顾及外在样貌的,自然也没理会这幅血迹斑斑的尊荣在一干将士心里留下了多么震撼害怕的形象。
方走到主将帐前,门口守卫战战兢兢地掀开帘子让她进去。
沈辜低头进入,未及抬即道:“宗端,你可知——”
汹汹询问被面前人的面孔所截断,沈辜哑然,半晌吐出三个字:“。。。。。。迟先生。”
迟恕庸身着圆领灰衫,负手而立,眉目清俊而淡然。
立在宽肩高壮的宗端身侧,他简直似一株风中挺立的修竹。
濯人眼目的贵气。
迟恕庸伸出只瘦骨嶙峋的手——他清减更甚从前——朝沈辜招了招,薄唇微开,像在学堂里讲学般威严而持重:“抚安,因何还作痴傻状?”
沈辜怔忡地望着这个水墨画里走出的先生,僵着步子,抿唇没说话。
宗端含着笑意的问打破师生二人的僵持:“抚安?我竟不知道我的沈副将还有一小字?”
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半刻钟后,三人围坐喝茶。
“故而您回京后,又来了北疆?”
沈辜摇头,面露不赞同之意:“迟先生,您可知北疆如今危机重重?寻常人稍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的。”
他从来不是文弱书生,可看着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和真正的险境又是两码事。
望着迟恕庸听见她的话仍旧平静喝茶,沈辜便无奈,“先生,您若是恼我不告而别,自是可以等抚安的尸身回京,您爱踹就踹爱打就打,只管泄气。可您老犯不着千里迢迢来北疆送死啊?这可是战场!阒贼杀人不眨眼的!”
不管她苦口婆心还是威逼利诱,迟恕庸他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喝他碧螺春的漠然样,沈辜终于是气急,一把夺下他嘴边的茶,猛地灌进自个儿嘴里。
挥开宗端好心送来擦水渍的帕子,她支起上身,拍着桌子大呼:“先生!”
“抚安,稍安勿躁。”
迟恕庸掏出袖中白帕,抬手拭干沈辜嘴边的茶渍,做完这件体贴和蔼的关心事,他方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我来北疆单为找你?”
先生狭长黑沉的目光附着在她眼中,沈辜沉默地坐回去,低眸摇了摇头。
滑天下之大稽。
除非迟恕庸是猪油蒙了心,否则论其与她不相上下的冷硬心性,他怕是宁愿在京城里和宵小玩阴谋阳谋,也不会来北疆找她这背信弃义之徒的。
“我是宗将军的谋士,来此是为国事。”
或许沈辜低眉搭眼的模样太招人疼,连披着善良先生外皮的真毒蛇迟恕庸也不免放松了警惕。
他说出此行真实目的后,接着加了句:“自然,也来瞧瞧我几位学生的生死。”
毒蛇把蛇信子当做玩意儿来迷惑孩童久了,总会叫长大的孩子现它在微笑下隐蔽的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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