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端的头只是无力地搭着,四肢也都上了铁链,撑住他欲跪欲倒的身形。
衡丹心收敛受伤的神色,走到宗端身前,抬起他的脸。
“药——”沈辜短促地收了声。
衡丹心抹着眼角,避开她的视线,微哽地说:“这茶水是干净的,将军。”
沈辜皱眉:“轻点喂。”
衡丹心又抹了把眼泪,“奴婢知道了。”
宗端这些日子不知被如何折磨的,人虽昏迷着,唇齿一触到茶水,久旱逢甘霖般地将所有茶水喝了进去。
一杯茶毕,衡丹心折身欲重倒。
沈辜冷不丁出声:“慢吞吞的,将茶壶整个提去不是更快。”
衡丹心身心一震,低声应道:“是。”
便将茶壶提着到宗端面前,喂水结束,还将剩下的水淋湿帕子,替其擦净脸上的鲜血。
待宗端的面容完全露出,沈辜隔着距离也看清他额上的伤口。
伤口都不大,但是多。
血痕纵布,好些重叠的地方是结了薄痂又被生生划开。
沈辜咬唇扭过头,剧烈地喘了口气。
“将军,奴婢还有点药。”
衡丹心不敢触碰此刻的沈辜,他从桌案上拿来瓶瓶罐罐,一一展示在她眼前,分别快地介绍了其用处。
沈辜闭眼又启,沙声道:“帮我,帮宗端处理他的伤。”
“好、好。”衡丹心利索地走向宗端,紧急处理了些还在流血的伤口。
身上的伤更深,豁出的口子也更大。
血只如细流般往外淌,衡丹心费了好一番心力,又有沈辜这个懂医术的在旁指导,才最终给止住了血。
将药面子直直倒进伤缝里必是极疼的,宗端晕着,应是没有知觉才是,可整个过程里半声不吭,如同知晓有人在场。
待收回手,衡丹心手心及腕面都是血糊糊的,隔着距离都能闻到冲鼻的腥气。
他抬眼一望,宗端的脸上也出了一层白汗,一看便知是疼得紧了。
沈辜凝视着宗端,却对衡丹心说道:“多谢。”
“不不不谢。”衡丹心受宠若惊,摆手间望见那并不好看的血迹,又忙不迭把手藏到腰后。
沈辜微微一笑,笑容带着暴雨后的晴明:“宗端的性命保住了。”
这句话落入衡丹心耳中,便是闪着金光的夸耀原恕之语,他笑呵呵道:“嗯,宗将军一定平安无事。”
话落,两方都不言语了。
毕竟他们之间是对立着,真正有话说也不适合在这牢一般的地方说。
沈辜话锋别转,无意问道:“你是原先就愿意入宫的,还是受李持慎所迫?”
她亲见有人的笑容还会似风中凋零的花瓣,一片一片隐没的。
衡丹心扣着手指,勉强道:“奴婢是卖身葬父。”
那么是被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