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傅!”见着粱恩,周昭的目光触及其身上与李持慎一般的红色官服,眼睛一亮,记起自家师傅也是个大官。
他张口欲要求救,不想粱恩先一步沉声道:“陛下,莫要无礼。”
周昭野心虽有,但常年被年长的文官武将压一头,这时好不容易因沈辜露出锐气,在师傅的目光下,竟下意识歇了歇气焰。
“抚安。。。。。。”他喃喃地垂下眼帘,心里的忧怖与自厌,像滚烫的蜡油般,滚着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苦得几近落泪。
可在沈辜面前爱哭的傀儡少帝,面对满朝文武,咬牙忍恨,只死命地扯着袖口的龙爪,眼眶通红。
“陛下。”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沈辜肘在腿上,拄着下巴朝周昭笑道:“您若心善,该去温书写字了。一直待在这,早朝还上个没完了?”
她真放肆,敢过问皇帝的功课。
可那伴读的身份是李持慎给的,说这话却有些荒谬的合理。
粱恩伸臂钳着周昭瘦弱的肩膀,捏了两下,俯身道:“陛下,此处不合您久留。走罢,抚安会没事的。”
高大的师傅将沈辜的身影实实地掩住了,周昭扭头,余光里尽是上百个官袍大人,用般的木冷眼光盯着他。
极力去看的人,在最后里只幻出一条微微摆动的手掌——沈辜与他挥手告别。
从侧殿离开,粱恩的双手才松了下来。
快旋身的周昭让他瞬间绷起面容,只担忧人要闯进大殿。
不想小傀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而后带着哭音道:“朕终有一日,要将所有逆臣都杀了!”
粱恩愣了下,省过来,带着些疲倦的笑意,和气说:“那臣九死无悔了。”
勤政殿内。
“陛下还是个孩子,”李持慎好似处理了一粒灰尘,倾身凝望着沈辜,“孩子都很喜欢你。”
沈辜只将眼皮撩了他一下,皮笑肉不笑:“李大人不必嫉妒。”
李持慎没说话,他和蔼地弯了弯唇角。
拿了软鞭回来的衡丹心,听见这话,不啻轰雷掣顶。
他只恨不能把沈辜的嘴堵上,免得她说更多的不敬话语,招惹了李持慎的怒火,最终真落个入狱砍头的下场。
“右丞,鞭子。”衡丹心双手捧着那节涂金编红的华丽软鞭,呈给李持慎时,手腕有些抖。
这鞭不寻常,细得很,打人时道道在肉。
身子骨弱的人,被人攥进力气甩上四五鞭,便足够躺床上挨个几月。
李持慎取了鞭去,指节捏着鞭末粗端,先轻轻敲着左手背。
“哒——嗒——”
眼见白瓷般的手被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出薄红,叶脉般的淡青色脉络根根分明,李持慎唇畔始终缀着不冷不热的笑。
满朝的大臣注视着殿中的景象,连蒋岂都跟着心底颤。
众人屏气凝神,勤政殿宛若入夜,静得可怕。
“惩戒一个罪人,还挑良辰吉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