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在沈辜眼中,他便是最讨厌她的人。
梁诤面孔苍白,冷漠地启唇:“你不要说了。也错了,其实我巴不得你死,这样我和梁葫芦就能回到奉和县,过我的富贵日子。”
“我哪里拘着你了?”沈辜事无巨细地帮他扯了扯皱的衣领,然后看着他,温和地说:“北疆确实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这样罢,等到今年冬日,阒兵缺兵少粮的时候,我给你安妥送至京城。如此便可彻底摆脱我这个粗鄙之人啦。”
“。。。。。。沈辜,你说这些无非是嫌我没用,才急着要将我送走,好甩出我这个草包负担——我偏不遂你的愿!”
梁诤霎时间红了眼尾,他看起来真是气极:“我告诉你,别想了,我死都不离开!”
“图什么呀您,”沈辜好笑地望他,“既无饱腹衣暖,也无安逸和静——你说我们这没半点可留恋之处,你又何必逞能呢?”
她说完就哑然了。
因为梁诤哭了,哭声细弱得将近沉默。
他睁着眼睛像是努力不叫泪水下流,可是这泪又何从听人的意愿,不管不顾地冲刷着眼睫,把小公子的“花容月色”濡湿得像一个云端的梦。
沈辜晃了下神,她不得不承认梁诤这张世出无二的美色很锋利,在这苦寒荒芜的北疆中,他的脸倒能给人带来类似春色的讯息。
知道他恶毒嚣张刻薄矫情——也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只要梁诤乖乖地站着,就算是装乖,但凡不讲话,也能给看惯尸山血海的将士以窥得春园的惊艳与希望。
沈辜伸手抹着梁诤的脸,他交织着无数泪痕的脸令人怜惜。
“别哭了。我怎么不知道说两句你就要哭的。”
她干巴巴地安慰,可梁诤听完哭得更凶,似乎有些抽噎。
“行了行了,我不让你走。”
沈辜左右都不知道怎么办,终于找到的事情是去帮人把扯了数次的领子再次抹平整。
或许是遭拒后,小公子过度敏感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不折磨沈辜一番再走,如果是这个原因,必须承认,他的目的达到了。
沈辜不堪忍受,可梁诤依旧在默默低头,泪是不淌了,但另外一种灰暗阴翳的情绪寻上他。
那一副郁郁的模样如同悬在沈辜眼中的一颗摇摇欲坠的刀尖。
“哎,梁诤。”
“。。。。。。”
“喂喂,梁都惠!”
梁都惠抬头瞥她一眼,如果他能走路,这时候他就不会还在这里。
“你是不是就想要那个?”
“?”他看着她。
哪个?
沈辜磨着后槽牙,用冲锋的度给梁诤除掉某些衣物,而后伸手闭眼打了她此生中最为艰难的一仗。
半时辰后。
梁诤脸蛋红得滴血,他好不容易平缓下急促的喘息,脊背贴着四轮车靠背,仰头滚动着汗津津的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