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按在头顶的手历经世事后终于落定在一个小辈的肩上,老道将自己毕生八十载的内力全部传给沈辜后,彻底苍老得不成样,他咧嘴笑出一口粉红的牙床,“贫道半生来无恶不作,死前做件善事,便算了结此身。”
沈辜抬头,搀着他的手臂,感受到手下皮肉的松软无力,她好像也跟着无力起来,“道长,您不必如此。”
习武之人依靠内力本可以比寻常人多活数年,若是有这老道的八十年内力,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至少是可以再活五年的。
五年,什么仗五年也打不完?
沈辜抓紧老道的手,正待把内力传回去。
“不必。”老道轻轻地咳出一口血,“贫道无所有,聊赠些不能再用的内力罢了。你且收下,必能在大凶之地寻到生机,且收下罢。”
他说完,抽回手,安详地笑了笑:“老道我呢,就想回观里。活着是回不去的,那你便将我骨殖带回埋下好吗?”
“您别这样说,我很会打仗的,您要信我。。。。。。”
沈辜接着跪倒,在她身前不远处,站着看这里的大堆人吓了一跳。
宗端连忙走来,他要扶沈辜,但在看清老道的脸后也哑然了。
最终只是拍了下她的肩:“。。。。。。节哀。”
老道死了,在他跟沈辜说出自己要死了的言辞时,他便已经是个活死人了。
而当沈辜开始挽留他时,他催动了仅能自杀的内力,能抚摸小辈的手就此掉落下去。
他的还魂阳间,也只是为把带不进地府的内力尽数传给沈辜。
如他所言,在那无恶不作的前半生里,他手染过很多鲜血,可在勘破红尘之后,便到了剑山的道观,寂寂无名半百年,在本该赎罪安稳的年纪遇上战乱,死也不得归乡。
这是老道的命数,他那双漠然沧桑的眼睛最后为一个叫沈辜的小辈而清明,就算是知道战事要死很多人,他也不希望下了阴曹司后,再见的不是仇家,而是沈辜。
他的馈赠他的赎罪,此时落到沈辜头上。
“您实是该等等我,”沈辜呢喃,给老道的尸体跪了四跪,再站起来又是无坚不摧的小将军,她说:“烧吧,行军带些骨殖本将军还带得起。”
她是副将,在主将宗端面前自称本将军,堪称大不敬。
可老道死了,宗端无形中成了军中唯一一个长者,他宽厚地安慰了沈辜,然后吩咐众人把尸体抬起来,架起木头烧之了之。
欲饮琵琶马上催,紧急的战事连追思死人的时候都不给,沈辜收好老道烧成的一条布包,黑布包裹的骨灰犹然炙热,她盯着它说:“这么少?”
接着根本不注意身旁人的回复,自言自语道:“多了也不好。”
沈辜转身离开,有老道的内力加持,她轻功更至上乘,先半个时辰的程戈等人还在披荆斩棘地前进时,她已先到达阵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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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刘玄册
◎故人相见◎
剑山的森林用了不足一月的时间便将他们搭建的木房子侵蚀个完整,不要说是木板上生出的青苔,就连那六十一座矮坟也都长满了野草野花。
若是小妹在此,不知他会不会抱着坟头亲热。
毕竟他会为一朵野花忤逆沈辜抗命不从,而现在这里有这么多朵。
柿子是永远伴随着她的,大多数时候,这头彪悍俊美的灰狼都是默不作声地跟着沈辜,它陪沈辜从小无赖长大到小将军,是她不会说人话的好友。
“柿子,柿子,”沈辜靠树坐下来,把灰狼搂在怀里,头挨着狼的脖子蹭了蹭,“又要一起打仗啦。”
柿子的狼吻侧过去贴了贴它主人的脸,喉咙中呜呜回应。
沈辜拍着它的头,而后站起来。
他们这次是轻装上阵,没带太多辎重,最重的是将士们身上的盔甲和手中的长枪长矛,粮食带够十五日的量,水是不愁的,剑山里能供人引用的水源光山泉就不止一处。
不多会儿,程戈带着几十人从树丛里钻出来,看见沈辜的身影,愣了下后才释然。
他渐渐已习惯沈辜给他们带来的震撼。
倒是那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精兵们惊叹不已,纷纷问道沈副将是不是知道有条上山更快的路。
因沈辜和士卒们相处时不摆官架子的缘故,众人都很愿意将他们的副将看做是兄长是弟弟,谈话时不自觉轻松亲昵。
沈辜摆手,“一些不入流的功夫。”
她两辈子学的功夫都更像江湖流派,轻功内功外力,样样都沾。
正经的朝廷武官是专修外力的,他们以力能扛鼎、看起来雄壮高大为荣。
之后王苌和假和尚等也带着各自的人到达阵地,众人慨叹一番剑山地形的险恶,不用多说,便自觉到木屋里收拾起来。
沈辜腾出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放置粮食和辎重,她把十五日的粮食拨拉成二十日的份,然后用树杈把门一锁,便走了出来。
外间的三百号人把阵地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各自盘腿坐着,互相大眼瞪小眼,也都不晓得该做些什么。
宗端将军只是跟他们说要跟着沈副将进山,其余什么都不能问,否则论军法处置。
三百人的先锋,坐在地上撑着脸甚至有些懵懂地望着沈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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