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韫玉不动声色,喝酒掩眼中深色。
沉了一会儿,沈辜听得一句:“剑已出匣,自当拭尘待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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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现了曙色时,沈辜将袍在身,长枪在手,乘烈马立于京郊城门。
在她左右各站着一列整齐的战马,马上都是身穿铁衣挎刀的禁卫。
大庚应下阒国和谈的决策前些日子就昭告了天下,百姓欢呼文人高庆,李持慎被捧上了高座,现如今世人都赞右丞相救苦救难,有大福报。
阒国夙愿得偿,履行和谈条件的动作比当初兵讨伐北疆还快,千里马跑死了十几匹,最终送来一纸正式书信。
朝官们深夜聚在勤政殿上观看此信,子云子曰了许多,沈辜展信一瞧,总结不过寥寥几句。
一、我们不救三王子,他回来只会带大家去打仗,打又打不过,还得遭罪,故不救。
二、如果大庚有公主的话,让三王子给你们入赘当夫婿,我们给钱。
三、真不救,别再问了,都问三月了。
啊,三王子,那个爱打疯仗的阒搠。
抛开双方为敌的身份,沈辜对此人的印象倒是不错。
吃了败仗时没有输不起的神色行为,也算可敬。
沈辜一直以来都认为阒搠乃蛮夷之地,没有所谓的廉耻之心,他们赢了便小人得志,输了动辄贬低庚将。
如今阒搠不过是碰上她,吃了一记败仗,便被他们一齐放弃,啼笑皆非之余竟也觉得理所应当。
此刻也正为等候这位被强迫为质子的三王子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天终于出现了一线黑尘。
沈辜于马头上眺望,眯眼瞧出了为的宗端。
脸上舒展出一抹笑意,她策动马蹄,缓缓走向来军。
近前,觉宗端瘦得两腮往里微凹,更突出挺鼻高目的深邃。
两人分离月余,这时再见,竟觉得又隔了一辈子似的。
沈辜不由生出感慨:“宗兄,此去艰辛啊。”
宗端当着众人的面,都不好意思对她的叹息白眼相对,心知她更在乎事情办得如何,便启唇平声道:“托沈将军的关心,万难也都破了。”
沈辜便知于奉和县分离时,托他打探的安排的俱一一全了,眸中便带着笑,对他拱手说:“辛苦辛苦,多谢多谢。”
“行了。阒搠这小子不错,你这辈子算是遇到个好对手。”宗端手中牵着根缰绳,他牵动绳索,再之回头。
道:“阒搠?阒大将军!你心心念念的沈将军正等着您呢。”
顺着缰绳的索引,沈辜便望见了白衣白裳的阒搠。
他这身衣冠白雪的模样在一堆黑甲兵里其实扎眼得很,奈何沈辜最先双目只注视着宗端,竟将其忽视过去。
见面,她已是高高在上的执金吾大将军。
而他是被自己国家舍弃的质子。
即便如此,阒搠精壮身姿未见瘦弱,更因路途遥远,俊悍面容添上几缕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