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般移动脚步,离人越来越近,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在女子鼻下扇了扇,闪电般点了她两个大穴,伸手就要将其抱起。
就在他即将触到女子衣襟的时候,寒星似的眸子忽然在他眼前睁开:“你脚步声那么重,吵到我睡觉了。”
男子大惊,本能出拳攻击,可又没能挨到衣襟。一只纤纤玉手比他更快,对着他一推,胸口如遭巨石撞袭,像一片附着在石头上的雪花一样,被大力抛了出去。
摔在三进罩房后墙根的男子昏迷不醒,他连撞四道墙壁的声音过大,惊醒了陈祺钰和所有下人。陈府半夜灯火通明,请安和请罪声交杂传出院外。
等在外头的俩黑衣男互视一眼,其中一个道:“王甲失手了,怎么办?”
另一个道:“抓不到回去脑袋搬家,不能给他们反应机会,把人都叫过来吧,杀!”
红色烟火伴随尖锐哨声划破渝城宁静的夜空,陈祺钰拄着拐杖站在台阶上,看那流火一闪而逝,道:“卫潮,卫豹,失察之罪容后再罚,集合人手,护好表姑娘。”
“我不用你护。”流光从屋内走出,“都睡觉去吧,我在这儿看家,没事的。”
“祖。。。。。。昭昭,千牛卫不同于神龙卫明示于人前,专行窃密打探暗杀之事,个个都是高手,此一行数十人前来渝城,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方才已放出流火,这是要强攻本府了。就算你也有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这是陈祺钰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她,听到“昭昭”两个字,流光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陌生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戳了心头一下,很陌生,是从来没体会过的感受。想起佟惠容幼年时整天被母亲大哥追着喊昭昭,她瞪了陈祺钰一眼:“没大没小,什么牛卫龙卫的,在我这儿什么也不算。去把那个男的拖过来,扒光了绑在树上,打开大门任人入内。你们要不想睡觉就不睡,看看我今晚能绑几个人!”
看着祖母自恃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陈祺钰忧心忡忡却不敢反驳。算了,反正也暴露了,以后不会有安宁日子,为臣当忠,为孙当孝,他尽忠一世,对得起君王,如今垂垂老矣,还能有尽孝的机会,他绝不能置祖母于不顾。
其实陈祺钰从没把流光说的大话当真过,哪怕亲眼目睹了偷袭者惨况,还认为祖母只是幸运得手而已。神龙卫沿袭上百年,正儿八经的朝廷组织,专卫京城帝王平安,里头大多是些世家子弟;而千牛卫则是皇帝一手建立,人员复杂来历不明,干的也不是磊落事,一些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情,都由他们经手,恶名昭彰深入人心。
说的难听点,皇帝想做见不得人的事,他们就有活儿干了。这些人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又常年刀头舔血,国公府暗卫能撑几时?
大门开了,人家却不走,一个个从墙头外房顶上跳了进来。仆从都被撵回屋睡觉,二十个暗卫严阵以待,陈祺钰面色严肃盯着数量比他的暗卫只多不少的黑衣人,沉声道:“诸位夜闯鄙府,有何贵干?”
剑刃寒光闪过,一男道:“交出陈昭,饶你不死。”
这是句套话,交不交都得死。不报身份,但都知道对方是谁,就算面前的老人是国公爷又怎样?他们又不是没杀过高官公爵。临来前受到的嘱咐言犹在耳,务必将人抓到。这个务必的意思就是,抓不到,他们死。作为皇帝爪牙,普天下,谁也不惧。
陈祺钰也说了句套话:“如果我不交呢?”
那当然是打起来了,黑衣人一抖剑尖冲上,护着门的暗卫迎战。刀剑即将交锋的刹那,从陈祺钰身后闪出一个身影。
灯笼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没人看清她的动作,只觉眼前绿影如疾风流星般一晃,从左至右,砰砰砰连响五声,冲在最前排的五个千牛卫就消失了。
第二排包围者蓦地一愣,绿影已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身前,同样五声闷响,同样又消失了五人。
然后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一排接一排消失。卫潮喘了一口气,卫澜喘了两口,卫豹和他护着的国公爷压根就没喘气,短短屏息瞬间,千牛卫的人都不见了。那种度,他们没见过,连想象都困难。
砖石碎裂声生在人消失之后,哗啦啦一路朝外延续。应该在房里的流光此时站在第五排千牛卫消失的地方,拍了拍手,回头道:“有的在大门口,有的在街上,趁天黑把人都拖回来,按我之前说的绑好。都回去睡吧,不用留人守着,明天之前他们不会醒的。”
生了什么?准备好的一场恶战就这样结束了吗?暗卫们鸦雀无声,摆着或攻或防的姿势僵在原地,流光也不管他们,抬头看看天,平静,很好,度与力量都是天生的,天道无权禁止。她径直回房,路过陈祺钰身边,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祖母。。。。。。”
流光摸摸他的头:“一把年纪了别操那么多心,有祖母在,你什么也不需怕。”
暗卫们都听到了他俩的话,可是没人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第21章胸无大志
陈祺钰终于理解了“有祖母在”的含义,这不是安慰不是鼓励,不是糊弄孩子的长辈口头禅,而是实实在在的字面意思。有祖母在,当孙子的心安理得接受庇护,天塌下来她顶着。
当晚国公爷和他的暗卫都彻夜未眠。祺钰喝茶喝到天亮,一会儿呆一会儿擦拭眼角,心潮难平。而暗卫们则聚在一起互相询问,从门外拖进来的二十五个人是千牛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