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一路三天两夜载来的包车司机是个中年发福的地中海。
南塔镇上人,一口英文夹杂相当浓重的西部口音,所有浊音都偏重,叽里呱啦扔下一通,随手指了指路边的快餐店就一脚油门走了。
留下两人大包小包拖着行李光秃秃杵在街上。
甚至李银觉得那都称不上“街”。
因为沥青公路就修到小镇口敷衍的“南塔”标牌为止,再往里就是一些淡黄的粉砂,勉强算是比盐碱地好,能长两把草。
凌晨温度很低。
两人下车就被冻了个激灵,拉紧冲锋衣。
好在经过漫长颠簸的车程,视线可及总算能看见人烟。联排的独幢木屋松松散散排布在公路两侧,老旧低矮的木质结构让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风尘仆仆。
司机让他们“随便吃点”,可问题人家餐饮店门窗紧闭,根本没到营业时间,只等出租车的车灯一远,方圆百里唯一的光源就好像只剩了他们头顶的路灯。
还半瞎不瞎,光亮相当微弱,仿佛回到上世纪。
李银想不通。
尽管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脚踏实地站在这么个荒凉的西部小镇,还是让他感到了荒谬。
这放国内活脱脱就是路边会开人肉包子铺的定位,风一吹吃一嘴沙子。
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被劈腿以后专程跑来这种地方受苦?
但薛凡点一本正经透着四周黢黑的幕色点评:“这边建筑好复古,甚至有点西班牙风情,像那种游戏建模的西部小镇!”
“……”
李银觉得他大概还没冻醒。
然而很快。
快餐店门口的灯牌在凌晨4点31分一瞬亮起,大大蹦出的不是店铺名字,而是南塔小镇“wee”的门面欢迎语。
薛凡点眼睛立刻亮了,从饿扁到满血复活只花了半秒,猛摇几下好友胳膊:“哇!它欢迎我们来到南塔!!”
李银太阳穴跳了两下。
只觉得这灯牌光污染,闭眼缓了好半晌,终于说出他近一天一夜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想回家。”
赶上营业亮灯,但他们并不是餐饮店的第一波“客人”。
两人推开店门时,门上挂的响铃叮咣作响,里面人明显被他们吓了一跳,齐齐惊呼。
“喔!”
“喔!”
“喔!”
薛凡点被吓得也跟着嗷了一嗓。
毕竟这店灯牌是亮了,但里面还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