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那瓶药真的是毒药。”
“你之前一直想走,这次我不拦你了。”
对不起
闻修然喉咙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咯咯作响,笑声十分沉闷。
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一开始只是微不足道的发抖,后面像是因为忍受巨大痛苦而抑制不住地痉挛。
“早点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沈言一下子愣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闻修然推开了。
他双手按住闻修然的肩膀,睁开的眼睛像是被定格在一瞬间,目光骇然地看着闻修然。
alpha嘴角一大股一大股地往外溢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先是下巴,接着是胸前的领带,最后是光滑雪白的地板。
“医生!!医生呢!”一股凉气从脚底蔓延到天灵盖,沈言太阳穴突突地疯狂跳动,眼前的黑点越来越多,甚至有些站不稳。
他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反应过来后不顾仪态地嘶吼道:“许鹤!你傻愣着干什么!快把医生叫过来!”
他太过紧张,一下子忘记了许鹤的身份。
许鹤明显也被吓到了,整个人僵硬得像块木板,嗫嚅两声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闻修然笑了笑,指尖飞舞,很迅速地把领带拆下来,擦干嘴角的血迹后,血淋淋的领带就被扔到了垃圾桶。
“沈言,你别激动。”
沈言眼睛发红,大口大口呼吸,眼白里满是血丝。
他下意识地揪住闻修然的衣领,无力地摇了摇,闻修然还在轻声安慰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沈言不知道一个要死的人为什么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林氏为难你,你就去把保险柜打开,里面是一些集团的资料,应该是林白想要的,毕竟他连密码都给你了。”
闻修然摸了摸沈言的脑袋:“我允许你为了活命去做这些事情,但我还是不想你和他在一起。”
沈言想起那盆被他故意毁坏的兰花,大脑有些迟钝地想:原来他也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病症呢?
还是说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瞒着自己。
沈言大脑嗡嗡的,开始无意识地咬自己的指甲。
闻修然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但沈言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耳边只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整个人都肌肉紧绷到有些酸痛。
直到alpha的身影缓缓倒下去,血色弥漫了整个视野。沈言才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嘶吼着闻修然的名字,伸手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这好像是结婚之后,沈言第一次主动抱闻修然。
他们刚见面的时候,索吻的是沈言,要拥抱的也是沈言,求名分的也是沈言。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两个的行为开始反过来了呢?
沈言把闻修然托在怀里,肚子有些隐隐作疼,许鹤已经撒丫子去外面搬救兵去了。他一个人愣愣地把浑身是血的闻修然抱在怀里,平静地把alpha面上的碎发整理好。
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给两人撒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今天早上,眼前这个男人还在给自己做早饭,和往常一样和自己斗嘴。
现在气息却已经很微弱了。
沈言紧紧地把闻修然抱在怀里,喉咙因为过分压抑的情绪开始酸痛,直到他的骨骼发出声响,闻修然的血开始慢慢凝固。沈言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似的失声痛哭。
“之前闻总……闻慕尘让修然一直做手术,这其实属于一个项目计划,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前一段修然他身体不舒服,然后来医院检查,不查不要紧,一查把我吓一跳,他的腺体已经开始衰竭了。”
闻修然被送进抢救室,沈言坐在许鹤对面,面无表情地听着许鹤解释。
许鹤一直缩着脖子,不敢看沈言,唯唯诺诺道:“你肯定也学过生理课,alpha腺体衰竭,一般都是绝症。他当时也有点难以接受,在我们医院走廊坐了一下午,后来不死心,让我取了一点腺体素,看看具体情况怎么样。”
“我去找了更专业的人查,结果化验结果很不理想……准确地来说就是死路一条,但距离病发应该还有个一年半载。但就怪闻慕尘给的那一管子试剂,那玩意儿原本没毒,但对于修然来说,就是毒药,可能会让腺体衰竭加速。”
沈言躺在椅子靠背上,用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婚戒,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许鹤想起闻修然的嘱托,连忙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哈,修然没骗你,他把你后路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就带你出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就行。”
沈言的抑郁症还没好,许鹤特别怕沈言就这么受不住打击,跟着闻修然一道去了。他对沈言印象并不好,这个年纪轻轻的beta特别会折腾,做事不计后果还下手特别狠。
但沈言也的确是一个敢作敢当行事果断的人,许鹤对他的确也有一点点说不出的敬佩。沈言现在内心承受的压力不知道多大,没有崩溃的迹象就不错了,他也没坏到要做落井下石那个人。
许鹤挠挠头,声音低的几不可闻:“沈言啊,这个孩子你可以选择不要,早点去掉对你身体伤害也小。你要是不想要,咱就早点打掉早点恢复。”
“打掉?”
沈言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神经质地看向许鹤:“我要把他打掉吗?”
“这看你了,我不干涉。”许鹤脖子一缩,低头看着地面:“你别后悔就好。”
沈言转回头,捏着闻修然的虎口,面色看不出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