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立于青瓦之上,目光越过长廊,平静的看着李府院中急急走动的人影,眸中覆上几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近来,妖界动荡不定,就连一向平静的凡界,也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原因是凡界的灵山镇,在近几年新兴起了一个杂派,立做长生。
而这长生一派,却不为其他正派所容,言为派别,实则是个打响名号四处敛财的邪派!
因为他们拜奉的并非是求仙问道,而是妖族中有通晓往事之能的狌狌一族。
狌狌一族远在西海之遥,隐于招摇山中,本没有罪过。凡间却有传言喝下其赐的灵血,便能长生不死!
而这长生派能迅速崛起,壮大,便是因为有这狌狌赐血,灵血长生的噱头!
如此四不像的派别忽然横空出世,却是敛财无数!多少人奉上钱财无数,就为了换那灵血一盅。
这血哪里是赐来?!“供奉”不过障眼法,真相又何其荒谬!
可惜被这天大诱惑砸中脑袋的人趋之若鹜,早被心魔摆布失了心智,哪里还去管那传说是真是假!
可惜他们不知,血债要血还,还是十倍百倍奉还……
近日,长生邪派已被其他正派所剿,但对这疫病却是束手无策,各大门派如今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得一边围剿长生派的余孽,一边寻求应对之法。
姜枕砚却无心与昆仑的弟子在城中巡查,而是溜到了城西的茶楼之中小坐。
大堂里的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的说着灵山镇的一个奇人,长清公子,本还枕着胳膊仰躺在椅子上的姜枕砚听得关键处,忽的睁开了眼!
便问道:“先生,这长清公子是个什么人?”
说书的老先生正说到劲头上呢,忽然被人打断,一托胡须不满的瞥了那少年一眼,但见他求知若渴的眼神,老先生也不恼了,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说起长清公子,灵山镇却流传着这么一个说法…”
传言长清公子是这乐游山中灵气所化,修得了道。
拜奉他的人不知他姓名,只知他字为长清,便称他做长清公子。
这传说大抵也有千余年了。
而天下有为钱财美色而利欲熏心的修士。自然就少不了为争权夺利,而投身权贵的修者。
这长清公子不受权财贿赂,亦不受人美色!
传言久之,他便成了乐游山中受人敬仰的得道高人,但凡是受过公子恩惠之人,必是对他十分敬重!
而千百载后的如今,敬供长清公子的,却是人数寥寥!
曾得他庇护的灵山镇,在几月间再次遭怪病侵扰,死伤难计,众人才想起了公子来,可灵山镇水深火热,却依旧不见长清公子现身救这灵山几十万余性命!
镇中人传言,是有人冲撞了长清公子,亦有人言,是这长清公子人老道衰,不灵验了,庇护不了这一方净土!
双方各执一词,仿若亲眼所见。如此,也争不出个高低来!
更有甚者家中得怪病死了人,便将火气通通发在公子身上,亦是怪这长清公子受他们香火而不作为,污言秽语好不难听!
明眼人却知晓,这些人家里供的不是财神菩萨,便是佛陀寿星,一些小妖小神都有人供,哪有人供他长清。
而一直信奉长清公子的李家,则连连阻止!
最终,李家家主染上疫病,百姓暴乱!砸了李家供奉公子的唯一一座祠堂,也更是没人在记得公子恩惠!
说书的老先生说完,嘿嘿一笑继续道:“而原本已经病重在床的李家父子却在一夜之间都好了…真乃奇事,若不然是长清公子真的显灵了?”
姜枕砚一双桃花眼微微咪起,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待说书的老先生一晃神间,桌边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一两碎银放在桌边!
姜枕砚径直出了茶楼,一路探听了不少,的确有这消息,前些天这李家家主确实病倒,却在一夜之间好了起来!
姜枕砚一拍后脑,暗暗道:这哪里是什么长清公子显灵,恐怕是他知道这热疫的解法了。姜枕砚抿唇思索许久,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
要说这公子是恶人,曾又救过灵山镇万民,如今为何只救了李家?
姜枕砚大胆猜道:“难不成这长清公子小气吧啦,灵山镇人砸了李家供奉他的祠堂,所以记仇了?!”
长生
远山黛色墨未浓,只见千山嵯峨黛绿,薄雾缠几缕。
大抵是仙人疏忽,遗落丹青在此,介时还水墨未干,晕出青士栩栩!清风拂过,便听得碧竹间沙沙又沙沙~
如此,却也盖不去那阵晕开了山间水墨的琴音,似从深谷幽山而来,隐隐约约缭绕心头挥之不去,到莫名听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沈长清不动声色按住弦丝,弦音止,到底带了些意犹未尽。
离珠现出三头原身,三幅面孔表情各异。
最后三张脸却都变为同一个表情,她不解的看着窗前清冷男子:“公子,人性都是贪婪,他们既然不愿停止杀生,为何要帮他们?”离珠知道,公子如今正着手研制解药,可灵山镇人如此之多,热疫的解法又颇为特殊,且造下如此杀孽,若她是公子,定然不会救,就仙族那群人喜欢当救世主,那就让那群人头痛去!
沈长清垂着眸:“世间万物,皆有两面性,不可一概而论。”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弦丝,眼底没有情绪:“有恶人自有善人,这世间的一切皆由因果掌控,天命如此,不是人能选择,我们不过是在做一件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