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的耳朵里戴着艾薇尔给他的微型蓝牙耳机，他和龙燃手挽手走进了李照世约定的咖啡厅——艾薇尔让二人扮成情侣。
艾薇尔和赫莉从后门进入，坐在做角落的位置，时刻盯着这边的动向。艾薇尔表情凝重，仿佛要与李照世交谈的是她本人。
杨林感觉自己成为她们的玩物。当他想了解她们的内心的时候，她们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不是向他示威就是跑到一边，不给他任何机会。
“主人……杨林，一会儿我能不能吃东西啊？”龙燃轻声问。
她对男女朋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两个人交往，一垒、二垒、三垒、本垒，很无聊。只是因为现在需要这样，她就扮演。尽管如此，抛开血清适应者不谈，她本质上毕竟是一个二十岁的女生了，对爱情憧憬是她的本能，因此在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尽力让自己进入一个贤惠女友的角色中。
“好啊。”杨林尴尬地笑着。曾几何时，他对龙燃的认知仅仅来自于周围那些帅哥对她的评价。他们纷纷猜测着最后到底是谁有幸把她娶回家，而他们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杨林还在为自己的学年论文发愁呢。
暑假过后就升大三，学年论文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李照世坐在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脱下西装，换上了一身便装，嘴角噙着和蔼的笑容，直到现在他看上去才像是一个和善的老人。看到杨林进来，他
还朝他招招手。
艾薇尔和赫莉每人面前摆着一块甜点。
艾薇尔并不喜欢甜点，她更喜欢咖啡，因为那能让她的精神时刻高度集中，而甜点只会让她困顿乏力，但在某种场合下总要装装样子。
杨林和龙燃在李照世的对面坐下。龙燃迫不及待地要了一块蛋糕先吃了起来，虽然很饿，但是动作依旧优雅。
几近古稀之年的李照世自然能看出二人的关系——热恋中的情侣。
“年轻真好啊。”李照世笑了笑，“我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友，但是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没能走到一起。年轻人，我祝福你们。”
“谢谢李教授。”杨林不是演员，他只是尽力地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其实我在离校之前在为课业论文发愁，不知道写什么。”
“我相信你能从我这得到一个非常好的研究课题。”李照世自信地说，“先说说对你听到的内容的看法吧。听取年轻人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杨林在脑海中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非常震撼，尤其是听您讲到外星人、战甲和异化者的时候。”
“你对运输外星资源这件事如何看待？”
“对于本星球的人来说是好事，但是对那些星球的人来说……”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有句话叫‘拆了东墙补西墙’，这是人类的本性。纵观历史，因为资源而引发的战争数不胜数，如果我们的目光
还如此短浅，那么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类自相残杀，但是战甲和异化者给了我们不再自相残杀的可能性：只要我们能得到那些资源，人类将不会再因为资源而杀害同胞。”
“但是那些星球上的人同样也是生命。”杨林说，“我猜想可能有更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你的猜想从和而来呢？”
杨林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他的猜想是来源于课堂上的知识，还是说来源于艾薇尔她们呢？
见杨林沉默不语，李照世微微一笑：“年轻人，不要紧张，我并不是在质问你，而是在跟你进行和平的辩论。法学院隔三差五就举办一场辩论赛，虽然无聊至极但是有用。”
杨林露出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您的问题我没法回答。”
“年轻人，你很诚实。”李照世说，“那些愚蠢的研究生在和我交谈的时候都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其实道理狗屁不通。”
杨林挠挠头，研究生在他面前都被扣上了愚蠢的帽子，那他这个还在考研线上挣扎的大二学生就不要多说了吧。
“针对你的猜想，我们曾经做过假设，也为此组建过专门的研究团队进行研究，但是在很多年前这个研究就宣布失败了。”李照世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回忆，“那支团队全部都是年轻有为的人，如果研究成功的话，或许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成就都能超过我。”
“为什么失败了呢？”一旁的龙燃抬起头，好奇地眨眨眼，文科生在有关原因的问题上总是极其敏感。
杨林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摸摸她的头，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一些。
“也怪我了。”李照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当时他们的猜想是；人类能够像你我之间一样进行和平沟通。沟通需要桥梁，所以他们尝试搭建一个量子平台来做双方沟通的桥梁。微观平台搭建得非常顺利，但是在宏观平台搭建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当时如果我能认真检查设备，这个意外绝对不会发生。这份愧疚是我要带进棺材里的。”
叮——
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艾薇尔的叉子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捡，但迟迟没有起身。
“他们被砸死了吗？”龙燃的大眼睛中流露着吃惊。虽然她见惯了死亡，但是作为一个女生来讲，面对这种事情心情很难平静。
“几乎死无全尸。”李照世拿餐巾纸擦去眼角的一滴眼泪，“我把他们的花名册时刻带在身上，这样我的心情也能好受点。”
“那花名册，我能看看吗？”杨林小声问。
李照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通体黑色，红色镶边的花名册。
杨林双手合十，三秒之后才翻开它。
花名册只有薄薄的两页，上面却贴着20个人的灰白照片，每张照片下的人名都画着黑框。在众多的人名中，有两个人外国人的名字格外引人
注目。
艾伦。布朗特；
薇珞。布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