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轩不在乎梁家人看他的眼神，自顾自的说：“你们都是聪明人，十个我的智商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们任何一个。可我就不明白，聪明人了，就不懂道理了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为什么要装来装去，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假装什么都没做。这就是你们成年人的场面情面吗？我学不来。”
程浩轩一字一顿的说：“爱恨情仇是四个字，一个字一种态度，这是我妈教我的，是我的家教。”
路晓珊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程浩轩，她快要哭了。
路晓珊知道，这段时间程浩轩已经憋了很久了。她和杜紫萱，是用脑子的，喜欢细密布局，讲的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那不是程家的作风。程家在程妈的带领之下，讲的就是敢
爱敢恨。说是小市民的做派，但也有大人物的活法。有仇的，老死不相往来，有恨的可以当街破口大骂，有情的必然全心以报，有爱的就是一辈子。
算计，精英，超智慧群，富豪，金融寡头，还有什么？
程浩轩不需要管什么，他只需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杜紫萱低下了头。
有来自遥远的自卑，在心里悄悄化开。
还是不如意啊，自己。
好羡慕，这样的人啊。
怎么评价一个人呢？数据？测量？身份？学历？成就？
全都是枷锁。
不是吗？因为你有这些，所以你必须像是这一类人。你不能逾矩。你要注重自己的脸面神态甚至是情绪。
杜紫萱想，使我不得开心颜。
什么评价人的体系，都是胡扯，在这样的体系里，考虑过人胸口那股气吗？考虑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某种能量，可以在亲人被伤害时爆发么？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小儿郎破贼矣？
所谓的聪明，不过是自我阉割而已。
梁定言很帅很帅的静默着。他除了一头白发之外，长的就像戴着金边眼镜的陆毅，一脸的真诚和善良。
程浩轩突如其来的发难，并没有让梁定言紧张，除了刚才那一瞬间因为惊讶而加速的心跳，此刻已经全部恢复了平静。
梁定言见识过股灾，昨天认识的巨富们，第二天就上了天台。梁定言亲手设计过次贷，将美国整整一代中产阶
级全部杀透，尸横遍野。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
若是程浩轩偷偷的向杜容易告状，他还高看对方一眼，而这又算得了什么？
梁定言笑笑。
“你没有证据，就是乱说。”梁定言对程浩轩说，“你有证据，才叫举报。懂吗？小朋友。”
程浩轩默然，并不回答。
梁定言非常西方式的耸肩膀：“像这样的乱说，在生意场上很多见，中国人风闻言事本来就是传统，但没关系。因为我们正在谈生意，而生意，是没有前置条件的。”
这次程浩轩没有听懂。
杜容易帮忙解释：“在生意场上，有一种说法：生意就是生意。意思是生意只是一种商业模型，只有需求和供给。这种商业模型，是没有情感因素的。所以不因为爱而多做一笔生意，也不因为恨而少做一笔生意。”
杜紫萱有些歉意的对路晓珊和程浩轩说：“很遗憾，我父亲就是带着这种信仰的生意人。”
“而事实上，如果真的是梁先生做的，我可能还真会高看你一眼。”杜容易说，“我当然会报复，可那和生意没关系。”
梁定言：“所以我们现在还在谈生意对么？”
杜容易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涵肚子里松了一大口气，靠在椅背上，略有些挑衅的看着程浩轩。
程浩轩还是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