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低头沉默着,她虽然很年轻,但绝不会因为爱情冲昏头脑,她一直认为,每个人最应该爱的都是自己,尤其像她这么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更需要好好爱自己。
陈济站起,换成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能在宫中立足,无非就是太后罩着、皇后扶着。可你应当知道,那个老太婆在意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二是她的宝贝女儿。她现在罩着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牵制桃叶、以免勾搭上王敬,而皇后都是看太后脸色行事而已!以她们的人品,等到不需要你的时候,说不定顺手就把你给清理了,才好让九嫔的位置都填满对她们有用的人!”
小宛没有说话,心里却不可能不害怕,入宫这么久了,她对宫中诸人诸事都已经很了解,她怕她某一天当真会落得陈济所预测的那个结局。
“官家的人品倒是靠得住,但可惜他没把你放在心上……即便你以后能争取到他的心……”说到这里,陈济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有点阴冷。
小宛抬头看了陈济一眼。
陈济继续把话讲了下去:“就算你征服了他,我只怕他终究也不是做皇帝的料!”
小宛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不是,难道你是?”
“我肯定比他合适。”陈济又一次凑近小宛,又是阴冷一笑。
小宛这次没有后退。
“如果你看得够远、识时务,就做我的内应。相信我,我会有大事做成的那天……”陈济的唇,几乎贴在了小宛耳边:“到那天,你就是我的皇后。”
小宛踌躇着、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陈济,然而,她的感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仅有深不可测的阴谋和野心,也同样拥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还没完全捋清楚头绪,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已经抗拒不了诱惑:“你要偷什么东西?”
陈济还是贴着小宛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有一封远方来的密信,信封上或是无字、或是只标记了一个‘王’字。信一定在含章殿,而且多半是放在官家常日批阅奏折的书桌抽屉里。”
“可是,我……我不可能有机会独自在含章殿,怎么好偷得到……”小宛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采苓会配合你一起。”
小宛侧目看了陈济一眼:“她果然是你的人……”
陈济只是轻轻一笑。
小宛忽然记起,采苓当初是在司姚面前自荐陪侍入宫的,这让她有了另一个疑惑:“采苓在陪我入宫前,服侍了公主两年多,那时……她是不是已经是你的眼线了?”
陈济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他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离东方白不会太久了。
“有一个眼线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你怎么还可能被公主和大司马算计、被剥夺了驸马的身份?”好奇心让小宛的疑惑越来越多:“莫非……你是故意的?”
陈济目光扫过小宛,出了冰冷的警告声:“与你无关的事,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小宛咬着唇,心中的恐惧似乎比陈济刚出现时更多,她不知自己这算不算是已经答应了陈济的求助。
“我走了,今夜再来。”话音落,陈济翻窗而去,消失不见。
小宛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她知道,等陈济下次再来找她,也不过是为了索要那封什么密信罢了。
她躺下合眼了一会儿,也不曾真的睡着,没多久,天已经大亮,她再次起床打开门,采苓和另外几个婢女正候在门外,手里捧着面盆、漱口盂等物。
采苓身上穿的,正是陈济夜里穿的那件衣服。
小宛没有多问,她简单梳妆、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吩咐婢女们跟着去含章殿。
桃叶在隔壁房中听到,也忙忙走出门,到小宛身边,还未开口,先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小宛望着桃叶,莞尔一笑:“姐姐夜里受了寒,还是不要出门了,好好休息一下。”
桃叶笑点点头,她眼酸鼻涕多,正懒得动呢!
小宛又嘱咐采薇:“你也留下吧,给桃叶姐姐做个伴,也好替我照顾她一些。”
“是。”采薇微微屈膝一拜。
小宛便带着采苓等婢女离开了。
采薇望着小宛背影,娥眉轻皱:“昨夜我出去和你说话,一定是被她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呗,难道还不许我们说话?”桃叶不太理解采薇的担忧。
采薇看了桃叶一眼,唯有叹气而已。
桃叶揉着鼻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忙去擦鼻涕,随口感叹:“唉……连个卫生纸也没有……擤鼻子都不得劲!”
“什么纸?”采薇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