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云想的呓语很模糊，因此卓序没有听清她起初的发音。
讨厌两个字倒是听得很清楚。
成年人的喜恶没那么黑白分明，一般不轻易说讨厌，如果说了，可能是真的。
连在病中也要说，有这么不喜欢他么？
卓序从地毯上拾起冰袋，重新覆在云想的额头上。
她再度要推开他。
卓序的手很稳，导致她推不开。
他轻启唇问：“原因。”
“好冰！”她蹙紧眉，“什么原因？没有原因。”
他拇指的指腹贴着她滚烫的额：“总会有的。”
“没有。”云想的鼻子也皱起来，“你需要知道理由做什么？我讨不讨厌你，重要吗？”
她是没见他在意过别人的想法的。
“嗯。”
卓序只回了一声鼻音，言简意赅，也没有过多地解释。
“骗子。”云想似乎咬了咬牙，“我不会相信你的。”
她发着烧，相当于在说胡话，没有遵循说话时看向对方的原则，眼睛睁一会儿闭一会儿。此言一出，空气静默了下来，她张开眼睛，卓序微俯身，低目看着她。
柔和的暖黄灯光侧面打来，阴影像巨大的鸟类的翅膀，歇停在云想的面部。
距离比方才近了很多，她本就不顺畅的呼吸仿佛凝固了。
“你只能相信我。”卓序凝视着她，像有实质，他慢慢地说，“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想想。”
云想在他黑沉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从他强大、无声的压迫感中挣脱，微弱地说：“不凭什么？”
很多事情她都想问他凭什么。
凭什么单方面不同意她说断开，凭什么在她平静以后又来扰乱她。
分寸之距，卓序能看清她眼里浮着的几丝红色。
云想深呼吸了一口气，定定看着他：“还有，不用你强调。”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我知道，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曾经相爱过的情侣，即使中间分开过很多年，再遇见的时候，眼神相接触时，如同下雨天，过去的记忆像泥土混合着青草的味道，不知不觉地从地面蒸腾起来。
无数次拥抱，无数次接吻，无数次牵手时掌心纹路紧密相贴，无数次进入身体与展露真心
但是这些，她和卓序从来都没有过，哪怕是在她最喜欢他的那三年。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卓序曾经接受过妹妹给的一根柠檬口味的爆珠香烟，齿关轻合，听到很微小的一声爆破，随后，微酸、泛着苦涩的烟气弥漫鼻腔和喉咙，进入肺部。
无限接近于他此刻的感受。
卓序一时默然，云想自顾自地继续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算很不喜欢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
他轻抚她的额际，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和别人在一起呢？你早就忘了，不是吗？”
“你管我！”云想辩驳，颇有点气鼓鼓的意味，“你又不在乎。”
这次她没再说和他没关系。
卓恩给他的那支烟是女孩子爱的，抽到最后总会带点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