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阿柔正巧从边上路过。
张采儿眼尖,挥了挥手道:“阿柔姐姐!”
阿柔闻声而至,见桌上摆着宣纸笔墨,还有一些木条,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做灯笼!”张采儿瞥了哥哥一眼,“可是哥哥画得太丑啦,根本就不能看嘛。”
“难道你画得就很好看嘛?”张闻亦梗着脖子道。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斗起嘴来,阿柔顿时觉得有些头大,“好啦,好啦,不就是个灯笼嘛,我帮你们画便是。”
张采儿眼前一亮,“阿柔姐姐竟然还会画画吗,好厉害!”
阿柔有些心虚地用食指挠了挠脸颊,“略懂,略懂。”
就这样,阿柔在两个孩子兴奋且惊喜的注视之下,豪迈提笔,一挥而就。
“呃……”张闻亦盯着画作,沉默半晌,迟疑地道,“阿柔姐,画的可是年兽?”
阿柔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梅树啊,画得不像么?”
张闻亦:“……”
张采儿:“……”
“栩栩如生,妙不可言。”
“笔法幽默,极有个性。”
阿柔扔下一句“喜欢就好”,随即转身离去,留兄妹两个在原地面面相觑。
“突然觉得,哥哥你画得其实还挺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
“……”
阿柔隐约听到这段对话,没忍住笑了一下,却迎面撞上了人。
二哥双手环抱,打量着阿柔,疑惑地道:“怎么了?笑成这样。”
“没什么。”阿柔揉了揉脑袋,“不过是解决了一桩兄妹之间的矛盾罢了。”
“你若闲来无事,就去帮表姨包饺子,别逗小孩子。”二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张家兄妹,嘱咐道。
“哦——”阿柔应声,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身后,小孩子的笑闹声还久久不消。阿柔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啦。”
因逢新年,各家各户都关起房门来庆祝,很少有人在这一天流连于酒榭茶楼之间,商户皆闭门谢客,清韵阁也不例外。因而,整个茶楼空荡荡的,只有二楼雅间里面坐了几个人。
“我还记得小时候,每逢新年,兄弟姐妹们总是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别提多热闹了。”叶温遥轻叹一声,“如今,却是越发冷清了。”
司言看向窗外的红梅白雪,默然无声。
宋岳之端上一盏茶,坐于席间。
叶温遥嫌弃地说道:“谁要喝这玩意儿?酒呢?”
宋岳之淡然地回道:“我这里是茶楼,你要喝酒,上别处喝去。”
叶温遥轻哼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开茶楼的啦?小宋啊,许久未见,你可别不认你大师兄了。”
“就没认过。”
眼见着叶温遥就要愤然起身,司言一把拽住他,调侃道:“行啦师兄,多大的人了,为老不尊的。”
叶温遥满脸不爽地道:“阿言,连你也这样!真是白疼你了。”
司言喝了一口茶,问道:“夜兰那边有消息么?”
“还真是过年也不忘处理事务啊。”叶温遥低声吐槽了一句,但仍旧回答,“前几日,夜兰传来消息说,自匪患平定之后,西南一带重归安稳,先前因匪徒骚扰而滞涩的各项政策重新步入正轨,老百姓们也能安生过日子了。先前为了拿到资金支持,我们故渊门给商贾李骁提供了不少商业情报,他手下的鸿运商行竟比当初我们在来阳时的规模还要庞大了几倍不止。如今,这整个西南地区的商业局势,可尽在这位李老爷的掌握之中了。”
“此人确乃行商奇才,纵然有故渊门的一手情报加持,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实属不易了。”司言说道。
“不过我听夜兰说,那李老爷似乎有意北上发展,几次三番地向人打探与京城有关的情报。”叶温遥又道。
“这也很正常。毕竟,人的欲望永远没有上限,但凡得到一点好处,就会想要更多。长祈繁华,无怪乎他想来捞一笔。”司言毫不意外地说道。
“那你怎么想?真要把京城这边的情报告诉他吗?”叶温遥问。
“京城水深,各方势力盘结交错。还是让他不要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把自己置于如此暗流涌动之地,到时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剩。”司言淡淡地说道。
叶温遥有些疑惑,“真有这么夸张吗?若是我们故渊门暗中相助,这鸿运商行未必不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我们也能跟着赚上一笔,联络起来也更为方便。”
司言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倒是宋岳之没好气地说道:“若是照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当初直接在京城里找一个合作对象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在来阳开一间流仙坊,安□□们的眼线,再与李骁接头呢?”
“啊?”叶温遥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因为,当时承王带兵在西南剿匪,需要资金支撑,才找上李骁的吗?”
宋岳之白了他一眼,“当初李骁会答应为承王提供资金支撑,非是忌惮承王的身份,而是被我们故渊门开出的好处所吸引。承王手底下缺人,故渊门又正好在来阳有暗桩,他才会默许由故渊门来与李骁联络。可承王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李骁一直在听从故渊门的安排,而他这个皇子却没有半分掌控权?若是鸿运商行真开到京城来,承王绝对会派自己的亲信与他联络,而不是让故渊门来牵线搭桥。”
“你是说,承王并不完全信任故渊门?”
“连戚家那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我们效忠承王是别有用心,承王自己能看不出来?”宋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