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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门上共十二位弟子,如今一位位弟子驾驭灵光自各处奔来,封道子立于那片化作焦土的封门大殿前,随手在地上指了十二个蒲团,想了想,又将其中一个蒲团撤掉。
最先到达的是江竭。
江竭看到封道子的身影,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封道子重重叩了三个头,“弟子江竭,恭迎师尊归来!”
封道子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冲着江竭点点头,指了最中间的一个蒲团,道:“坐吧,再等等其他人。本座刚好有一件事要说与你听。”
封道子正要开口,冬忍与玄厄也到了。
他目光落在冬忍身上,看着冬忍身上那尚未消化完全的妖气以及遍布冬忍周身的封禁之力,心思灵转,瞬间就猜到了所有事情。
“佛母金丹……冬忍,你这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孔雀大明宫如此欺我封门山,那本座便给她一个教训。”
封道子抬手化剑,朝着冬忍腹中一指点出,佛母金丹瞬间就被斩作无数碎片,冬忍从那佛母金丹之中汲取力量的度又快了七八分。
而远在人间大开杀戒的孔雀大明公主则是面色狂变,喷出一口殷红的血。
那不是妖的血,而是她刚刚饮下的人血,还未来得及消化就因深受重创而喷出。
封道子看了看冬忍与玄厄,又看了一眼江竭,说,“既然你们三人都来了,那我便把事情一并说于你们三人听吧。”
第31章聚魂灯那场风那场雨也只是一年四季中……
见封道子如此郑重,江竭、冬忍与玄厄都不敢作声,满脸凝重地看向封道子。
封道子转过身去,负手而立,长叹一声,道:
“为师闭关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想,我封门山封天下妖族,为修仙界众修士表率,明明年年岁岁月月日日都在为了斩妖除魔而奔波,为何一直收效甚微?”
“为何这天下的妖族就如同凡间大地上肆意生长的野草,我们这狂风大火烧来烧去都烧不尽,春风一吹,便又长满荒原?”
“闭关数年,为师终于想通了其中的玄机,因为妖族天命不当绝。天道要人族兴盛,亦不会让人族毫无节制的兴盛,故而生出兽与禽,人族可以猎杀兽与禽,猛兽与凶禽亦能伤人,甚至是杀人。”
“人族有修士源源不断地诞生,妖族便是天道制衡修士的一把尺子,只可惜,修士只取天地之精华,不会干那残骸众生之事,妖族却肆意滥杀人族。”
“故而,我封门山一直斩妖除魔,实则是在相助妖族。有我封门山在,妖族的爪牙便会收敛许多,天道自然不会降下惩罚。若我封门山坐视不理,妖族肆意妄为、残害天下生灵,自然会有天道降下惩戒。”
封道子的语气顿了顿,负在身后的手攥紧了拳,道:“就如同上古时期的巫妖之战一般,巫族与妖族斗得不可开交,打得天崩地裂,最终却落了一个巫族举族被罚冥土,妖族气运萎靡万古的下场。”
“妖族若是能担起主宰这片天地的重任,上古妖庭便不会被灭。上古妖庭既然灭了,就连妖族圣人都被罚三十三重天外,那便足以说明,妖族不配当这天地共主。只可惜,巫族充当了天道斩妖的利剑。如今妖族欲卷土重来,妄图夺取人族气运,实乃不自量力。待到妖族折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天道自会下场,亦会收场。”
封道子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自己面前的三位弟子,问,“你们可听懂为师的意思了?”
玄厄摇头,“弟子愚钝。”
封道子笑着摇头,看向江竭和冬忍,问,“你们俩呢?”
在那一刹那中,江竭的心思转了千百遍,他心中有千万种猜测,却没有一种能说服自己,只能颓然地摇头,“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封道子的目光落在冬忍身上,见冬忍全力炼化那佛母金丹,好似六识不通,索性不在打哑谜,直接道:
“为师想借你们的手,与这方天道下一盘棋。”
江竭的眉头陡然拧紧,他好像猜到了封道子的想法,但他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荒唐,全然不可信。
封道子将那卷《铸神庭》拿出,放到江竭与冬忍的面前,道:“欲彻底将妖族从这片天地间抹去,凭蛮力定然是不可的,那妖族寿命绵长,繁殖度更是令人指,杀是杀不尽的,唯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而解决妖族问题的根源,在天道。只要天道想镇杀妖族,就算妖族大圣出手阻拦,亦回天乏术,无可奈何。而我封道子要下的棋,要落的子,就是助妖族走向无法挽回的万劫不复之地,逼天道落子,管它愿不愿意落子,妖族必须死。”
“妖族一日不死,人族便一日不得安宁。”
江竭听闻此计,如遭雷击,恍惚许久之后,他才颤着声问,“师尊可知,一旦走上这条路,那等待我封门山的,便是万古骂名?”
封道子不置可否地笑笑,问江竭,“我封门山的好坏,何时轮得到世俗苍生来评判了?是非对错,自己知道就好了。”
“你我皆知,此计是为了将妖族斩草除根,又何须顾及天下人之看法?天下人便是一面镜子,镜子脏了,你我看镜中各自的脸面也是有脏东西的,众生看了之后也会说,堂堂封门山上的真人、上人,如此不顾及体面,脸上有了脏东西都不知道擦一擦,可你们自己心里不知道,脏的究竟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