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怜如此,裴茗也不多说什么了,他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恰巧进来帮忙的,正主都不急他也不急。
“几位,我看我们还是分兵两路好了,再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小雨师怕是都要自已骑着牛闯出去了,没追上雨师,总还是有些担忧,我要先行一步。”亓祉留下话,不等几人挽留直接冲出庙堂。
“他是哭了么?”安安静静的半月突然来了一句。
谢怜看向半月:“半月,你说什么?”
半月指向亓祉离开的方向:“他好像很难过。”
不知什么时候半月获得的共情的能力,可以感知距离她比较近的人情绪的变化。半月觉得那个人的悲伤刚刚马上要爆发的样子,悲伤辣么大。
谢怜抚了抚半月的发顶,说道:“半月,每个人都会有自已的伤心事,这是我们一生中不可避免的经历。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去戳穿他人的心事,即使你的举动是善意的也不要做。”
“我知道了,花将军。”半月答应下来,花将军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谁能想到,这咒神一天天的在天上装大辈,见谁都加‘小’字,原来他的年岁真的比所有神官都大啊!”裴茗感慨道。
“是啊!我倒是觉得,亓兄,他只是真性情罢了。”谢怜也在感慨,他总觉得亓祉不像传说的那样。
“太子殿下,劝你一句,你这话可千万别在仙京里说啊!”
几人也出了庙堂,往铜炉山中心地行进,果然亓祉的踪影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一个人的亓祉倒是没哭,他专门寻到了一群妖魔鬼怪大开了杀戒。
反正这里的妖魔鬼怪最后都会成为铜炉的养料,那还不如成全了他,都来成为他的养料吧!
让故国遗迹干净一点。
亓祉右手向前挥去洋洋洒洒的神力倾出,压到一片鬼怪,紧接着左手紧握着的紫金流月棍,一棍挥出,诅咒之力倾出向着一大片鬼怪侵蚀而去,妖魔鬼怪身上的力量涌向紫金流月棍,再转变成神力传导到亓祉神魂里,不断的强化神魂。
亓祉从来不觉得自已是神,因为哪有神的能力是剥夺他人生命、力量为已用,以诅咒他人为本领的呢?
在他的心中神该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心怀天下的。
他是这世间最大的怪物,非人非妖非鬼之物,要真细说他可能是魔,一个从灾难中诞生出来的魔。
集众生之念而生的他一开始是没有性别意识,也没有固定形态的,他仿佛本就是那千人千面,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与满天神官和鬼王都不同,很多神官、鬼怪都会幻化之术,但无论怎么变化,但他们都有自已的本相。
而亓祉,他没有本相,甚至没有固定性别,他拥有千人千面,且每张脸都是真的相,那是乌庸民众赋予他的能力。
他一人便是整个乌庸。
他不知为什么君吾会留着他,且留了他八百年之久,还让他咒神之名传遍三界内外。
他曾经也后悔过参观了那场仙乐祭天游的热闹,如果他不曾到过仙乐国,也许就不会被君吾发现,那样他就可以一直一直的游荡在人间。
当他突然被君吾点将飞升天界时,他想起了过往。
他诞生于乌庸国难之际。
传说乌庸太子曾经欲建造通天桥来接应信徒,以避那场天灾。
可那到底是传言,
那三年里太子殿下从来没有理会过信徒的祈愿,逐渐的有传言说他们的神明不管他们了,也不要他们了。
一开始大家都不信这话,但时间越久信徒心中越没有底气,后来很多人转身信奉别人神明。
信奉太子殿下的民众逐渐减少,越来越少,却仍然有人选择坚定的相信着太子殿下,相信他的承诺。
三年后灾难来了,
不见通天桥,也不见神明,
他们没能等来太子殿下的身影。
当太子殿下再次现身时,就是将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投喂天地熔炉之时。
他们终是被神明给丢弃了!
小谢怜的话对了一半,他属于乌庸,却不是乌庸国人,他都不是人。
他是集恶念、诅咒、怨恨、恐惧、但心底甚至还夹杂着一点点的敬仰之情的怪物,是那万千信徒万念俱灰下激化的产物,一个绝世大魔头。
大概他诞生之时,太子殿下正处理低谷期,被天界放逐流浪,他就是那时候在太子殿下的身上以怨念、诅咒之力化生而来,以抢夺太子殿下身上的神力作为养料逐渐壮大自已的灵魂,那时候的他心底对这个人全是恶念,敬仰之意被压在最深最黑暗处,他不顾一切想要拉着太子殿下与他共同沉沦在痛苦中。
他在太子殿下身上存在了多久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太子殿下多次想要除掉他,但都没能得手。
后来太子殿下变了,他也学会了吸取天地间邪恶之念为养料,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他的天份之高无人可比,没过多久他就又成为了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然后终于有一天太子殿下找到办法从身上把他剥离了出来,当场毫不犹豫的用诛心剑将他斩杀。
岁月
那时他想,罢了,就如此吧。
看着太子殿下那杀红了的、仇视愤恨的目光,
他想既然神明让他死,那他就去死吧!活着每天面对的都是痛苦。
或许他就不该存在,早在乌庸灾难来临之时他就该死,他只是乌庸国民临死前不甘的念想罢了。
可后来,他还是因为与君吾的关系留了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