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忐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乔柯哭。
江亭晏自始至终以为,像乔柯这样一个人,他的举止应该是谨慎细致的,他的情绪是应该内敛含蓄的。
除了他所追求的理想,这天地间其他纷至沓来的事,他既不高兴,也不难过。
面对什么结果都能沉默接受。
他仿佛一块石头经受冷热,一颗树失去树皮,石头还是石头,没有一条裂纹,树还是树,依旧挺立。
明明是那么冷静,乃至于接近冷酷的一个人。
明明不讨厌,明明很喜欢,明明想靠在一起不是吗?
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哭,不是分手的时候都能答应得很干脆,见面了也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吗?
江亭晏想了一万个对方情绪失控的可能理由。
却也没有想到,对方说的是:“我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乔柯转了转手腕,细微得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江亭晏张张嘴,竟有些哑口无言。
乔柯这时候还能对江亭晏笑一笑。
他的虹膜几乎是纯黑色,不是亚洲人普遍的深棕,所以平时看来有股泠泠的冷意,语调也天生很平,就像不带感情。
乔柯说:“刚刚只是,我想到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我有些难过。”
两人空下来的掌心很快被冷空气涌入,那种令人不安紧张的湿黏也随之消失。
“和我在一起,你不是应该一直都觉得很辛苦吗?对你很好,恐怕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
心理活动中心空旷的一楼大厅只开着一盏灯,两个人明明站得很近,却都不敢第二次看向对方。
“可能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一直都没觉得很辛苦。”
可能是余光感觉到江亭晏的僵硬,乔柯低下眼睛,又轻声,带体贴意味地补充:“你不用觉得我会打扰到你,我只是在说我们分开之前的事情。”
仔细想了想,他一边点头一边肯定道:“绝对不会烦到你。”
他会很安静,一直很安静。
这次是意外。
实在是因为他也会难过。
“就这样?你就没有别的,其他…想问我的事吗?”江亭晏说。
“没有。”乔柯说。
江亭晏咬咬牙:“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给人机会的耐心。”
“你想我问什么。”乔柯抬起眼。
“你想要我问为什么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拿分手做武器来伤害我,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也会难过吗?”
“你想要我问…”乔柯顿了顿,呼吸的频率慢慢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