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不好,”男人嘟囔了几句,“是个老人,靠在那里睡觉一直没动,谁知道她死了,车子一停尸体就落到了地上。”
“天啊是老死了吗?”
“说不定是累死的,唉。”
江亭晏还没反应过来,乔柯已经越过他跑出了这节车厢。
他只听到细碎的喧闹声,呼吸都还停在十秒之前。
等回神来,他居然产生了“是不是不该这样想,不然就不会生这样的事”的想法。
他起身想赶到乔柯身边。
其实不止他一个人,人群化作的海,在平静之中,缓慢向出事的车厢口推进。
在那些有心无心的脚步声里,江亭晏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阿弥陀佛。”
一个着海青的僧人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越过了他。
那一瞬间,他觉得僧人口中那句佛号并非钻进他的耳朵里,而是以四面八方包围之势向他涌来的。
暗海包裹吞噬一个人时,或许就这样。
江亭晏跟随人群到达现场时,那个座位已经被隔离出来,他只能看见那个老人花白干枯的头,和一只搭在座位旁长有老年斑的手。
医务人员抢救无效,正在开医疗证明和确认死因。
“别靠太近,”乔柯拉住了他,“你没必要过来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过来?”他问。
乔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想知道整件事一会儿会播报的,这种事生了会保持信息透明,解决公众的怀疑,避免造成乘客恐慌。”
江亭晏拨开乔柯的手,他挤过人群走到另一个角度盯着老人,或者说是她的尸体。
这不是报纸,不是新闻,不是图文,死者的脸上没有厚厚的马赛克。
他的眼睛代替了他的相机,他拍摄到了那张脸上无法掩藏的疲倦。
“阿弥陀佛。”
那位僧人正在和列车人员交涉,谈的话江亭晏听不懂。
他只能看见乔柯也在,并且也在和列车员说话,就站在僧人旁边。
最终列车人员叫来了安抚完群众的列车长和警务队长,不知道乔柯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点了头,僧人也对乔柯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列车人员没有找到她的亲属,她是一个人上的车。
车上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一位陌生的僧人握住她的手,弓着腰,为她念完了一场度的佛经。
没有人能听懂,没有人离开。
这车上的工作人员和这辆老式火车一样老,头斑白,穿着像军装的衣服,连用的笔和纸都是最老式的。
乔柯帮他们写完了详细的报告,又把老人的特征告诉了警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