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烨却并未察觉到她话中的攻击性,只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说的气话。
电梯门开时,他又道:“我还是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段黛戴上眼镜之后,陈方烨总觉得她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气势太强了,自己身为她的男朋友根本压不住。
段黛嗤笑一声:“你喜欢什么样的关我什么事。”
陈方烨猛地转头看向她:“你还在生气?”
段黛一时语塞。她很不擅长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吵架,特别是现在这种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情况,让她有一种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做无用功的感觉。于是她不再说话,向着钱耀祖病房的方向走去。
陈方烨紧紧地跟在她身侧,喋喋不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拉黑你,但是还不是因为你太过分了。你看我舅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再……”
“听说他现在在普通病房了,”段黛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算我无能,竟然没让他一直躺在icu里。”
陈方烨被她眼中的狠厉吓了一跳:“你就这么恨他?”
段黛推开了病房的门,病床上躺着的人闻声睁开了眼睛。钱耀祖看着段黛只觉得陌生:“你是谁?”
段黛对着他的脸颊一巴掌甩了过去:“老骚|货,想起来了吗?”
钱耀祖被扇的歪倒在一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叫道:“是你!是你!你这个女表|子……”
段黛掏出口袋里的打孔钳在他脸前晃了一下。钱耀祖虽然那天晚上醉醺醺的记不得太多事,但对这个在脸上扎了两个窟窿的凶器还是记忆犹新的,当时就被吓得尖叫出声。段黛作势要把这打孔钳再塞到他嘴里,钱耀祖连滚带爬地往一边躲,“啪”的一声摔到了地板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空气中忽然弥漫开一股腥臊气息,钱耀祖的身下溢出一滩液体,在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白光下反着光。
他失禁了。
段黛捏着鼻子,摇了摇握着打孔钳的手:“听说你这辈子都得挂着尿袋子了……这怎么够呢?”
陈方烨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只会在他面前扮委屈的段黛还有这般狠厉的一面。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段黛扭过头来盯着他,语气森然,“他当时可是在撕我的衣服,他不止是调戏或者猥|亵,他是要强键我。当时走过去的是我,所以你可能不在意。那如果走过去的是别人呢?如果是你心心念念的鹿颖呢?她们可没有我反应这么快,现在说不定在医院躺着的就是她们了。”
陈方烨张口结舌。
他不得不承认段黛说的是对的。段黛遇到了这种事他下意识觉得是小题大做,却从来没有也不敢想象,受害人是鹿颖会是怎么样的。
如果是鹿颖被自己的舅舅这样,他还会……
这个假设一出来,陈方烨就拼命打断了自己。他是爱段黛的,他怎么能承认自己对女朋友竟然如此的漠视?
段黛忽然发现了一种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微微一笑,慢慢踱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听说你这个舅舅三天两头的去你那打秋风,要是之后你那里多了什么女人……嗯,我没有说你出轨的意思,总之就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你猜你舅舅会不会给你这个外甥面子?”
陈方烨一阵恶寒:“你!”
段黛又拉开一步的距离,微微一笑:“听其他合伙人说,你打算扩张咱们公司了。要是这个风口浪尖上传出什么创始人亲属是强健犯的言论……你的公司还想不想上市了?”
陈方烨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她。
段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钱耀祖的责任,我是一定会追究的。就算是死无对证了,我也要把精神损失费追回来。当然啦,毕竟公司我也有股份,所以我肯定不会主动往外传。但是会不会有竞争对手拿这个出来做文章……嗯,这可就不好说了。”
段黛慢慢溜达到钱耀祖面前,想要踢一脚地上死狗一样的一坨烂肉,却又怕脏了自己的鞋,便又作罢了。
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钱耀祖:“你说说你,活着只会添乱,怎么还没死呢?”
虽然是对着钱耀祖开的口,但话却是给陈方烨听的。
她继续道:“你也就现在还能在外面了,等你出院了,就该进监狱待着了。等你再想出来,应该就只能是装在小盒里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算了,你好好活着吧,贱|货。”
陈方烨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钱耀祖慢慢爬了起来,艰难地重新躺上了床:“外甥啊,那女的你……你认识?哎呦!”
床上是放着扁马桶的,钱耀祖爬上去的时候没看好,竟是一下给掀翻了。随着排泄物在空中的飞扬,难以言喻的气味弥漫在整个病房之中,让人几欲作呕。
陈方烨看着病床上的舅舅,脑子里还在消化着段黛说的话。
有这么个作奸犯科的亲戚活着,影响的可不只是段黛。自己的公司,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后代……都会埋着这么一个定时炸弹。
母亲拎不清也狠不下心来,将来怕是还要道德绑架着他为这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舅舅养老送终。
有此人在,后患无穷啊。
——死无对证。
他反复品味着段黛咬重的这四个字,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钱耀祖那里。
钱耀祖感觉自己这外甥的神情不太对,哆嗦着往后挪了挪:“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