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讲,重庆的啤酒,你以前是没喝过,老山城比现在的啤酒好喝多了。可惜现在没有了。”
吴豫问:“你喝过?”
威妹道:“怎么没喝过。”
吴豫又问:“那个时候你几年级?”
威妹道:“这个……关你什么事。”
吴豫道:“未成年不能饮酒。”
威妹道:“我不是说我饮酒,我是给你说重庆的酒和火锅,以前人们都说:‘酒喝老山城,火锅洞子口’。你知道什么是‘洞子口’不?”
吴豫一脸呆滞:“我怎么会知道……”
威妹得意起来:“‘洞子口’就是以前的防空洞,以前战争时期,重庆为了躲避轰炸,修了很多防空洞,后来一些防空洞废弃后,老百姓就在洞子里开起了火锅店,在洞子里吃火锅,也就成了重庆火锅文化的特色。”
吴豫疑惑道:“洞子里吃火锅不会太闷?”
威妹笑道:“防空洞里面冬暖夏凉,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沙中路,重庆大学背后有家洞子里的火锅,很不错。”
吴豫不接话,继续喝酒。
威妹转头看向渝中半岛的方向,道:“真美呀,可惜不属于我。”
天台的风吹上了吴豫的脸,他回这一生,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名不屈的斗士,蓦然现其实他所经之生活,竟然如此狼藉!他不过是自我迷惑的堂吉诃德!他似乎和这位与风车作战的骑士一样,报着最后的骑士精神,去和虚无缥缈的生活作战。
他行过许多地方,云南、新疆、武汉、重庆、滨海……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魏东山、张乐乐、黄萧、晓天、父亲吴刚、妹妹吴芳……所有人都成了自己生命里的过客。他问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到底该不该放弃?
吴豫惆怅道:“不,它属于你,但不属于我。”
威妹若有所思的看着吴豫。
威妹喝光了罐里的啤酒,说道:“早些睡了,明天酒店里有拍卖会,有得忙了。”
第二天的明珠酒店里,承接了亚洲最大的一次拍卖会。吴豫一大早上班,按照惯例,去向领班金康报到,金康已经提前到了,他看了看手表,吴豫没有迟到,妈的,又守时又勤奋,除了嘴笨不爱说话,什么毛病都挑不出,这可怎么办?
金康不高兴极了,他听说威妹和吴豫昨天晚上在天台喝酒——总有人喜欢告密。这种不高兴,是源自对威妹的觊觎。
金康用尽浑身解数,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把吴豫狠狠骂了一顿,吴豫解释了两句,金康恼羞成怒,扇了吴豫一耳光。
吴豫捏紧了拳头,没有还手。
金康气也了,说道:“好好干,不然就滚蛋!”
礼堂里的活动已经开始了。酒店礼堂里坐满了人。
远远的礼堂里女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喊道:“有没有更高的价格,有没有?二十万第一次,二十万第二次,二十万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在台上热情高涨,台上喊价声也是此起彼伏。
拍卖会结束,来宾留在礼堂里聊天。
吴豫端着托盘进入会场分饮品。
他靠近一堆人群,一抹红裙在一众黑色西装之中甚是扎眼。
吴豫的目光无意识的被红裙背影吸引住了。
一只手端起吴豫盘里的红酒。
红裙子道:“谢谢。”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吴豫抬起头,两人对视,吴豫呆立在当场。
红裙子一丝慌乱瞬间也镇定下来。
吴豫立即端着酒盘离开了。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颤,他知道红裙子来这里,一定是带着特殊任务来的。她盯着会场里的几个东南亚人士。
白天的热闹全部散去,礼堂里只剩下一盏灯,只剩下吴豫一个人在打扫收拾,吴豫心情一直没有平复,他简直怀疑自己白天是产生了幻觉。
门忽然被推开,红裙子走进来。
“吴豫。”这声音真是有如天籁,真是远如天外而来,可是又那么亲切,那么动心。果然是她,以吴豫的眼力,在万千人中,亦不会辨别失误,何况,是他熟悉的她。
吴豫停下动作叹了口气,硬挤出一丝微笑。
吴豫没有转身,他想继续保持过去在她面前那种坚定、强大的男子汉形象,他轻轻喊了一声:“北俪。”
这红裙子,自然便是吴豫这一生中最牵挂的人,王北俪。
这一声名字,在他的窘迫的人生中,不知道在多少个寂寞的夜晚里轻轻喊过,在他人生最潦倒的时候他用笔在洁白的纸上书写过一遍又一遍,可是,当这个人俏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时,他现自己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喊出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