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轻的时候,曾随高祖一道南征北战,是个厉害人物。但是在孙辈面前,年近八旬的她,也不过是个普通老人。
蛇毒的麻痹作用还没有完全散去,裴如昼后半程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太后厉声道:“老七,你父皇一直放任你不管,你在宫中任性一下也就罢了!如今怎么敢在会胭山猎场里放肆,你这条命,是如昼给换回来的!”
语毕,气头上的她,还用黄杨木雕成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撞了几下。
周围太医纷纷开口,提醒太后注意身体切勿大动肝火,周围一下子乱了起来。
听到这里,裴如昼也想开口让太后消消气,但昏昏沉沉的他,还是没劲出声。
戚云遥依旧没说话,裴如昼猜他八成又哭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现在他才现,戚云遥原来这么爱哭。
裴如昼的耳边安静了好一会。
太后终于叹了一口气,沉声说:“……你的确该长长记性了。后面几天,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把《皇律》抄上一百遍!抄不完的话,就哪里也不许去。”
太后说的《皇律》是皇室子弟的行为规范,一篇有好几千字,抄一百遍绝对是个大工程。
裴如昼有些担心,万一戚云遥不服气顶撞太后怎么办?
但没想到,这一次戚云遥竟然乖乖答“是”。
奇怪……熊孩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听话了?
裴如昼来不及想明白,就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
这一觉,他睡了足足一天时间。
等到夜里,裴如昼才被来送药的太医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在从桃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其实那口血块咳出来后,裴如昼除了困一点外,便没有其它感觉了。不过他看到,周围人看向自己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什么绝症病人一样。
嘶,真是有点……瘆得慌。
“公子,这个药丸,往后半月左右就要吃一次。”说话的人是太医院院使,他将一个木质托盘端了上来,话语和神情里满是不忍。
裴如昼上次生病的时候,就是由他照看的。
在太医看来,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仲春时节还挂着露水的牡丹。
他光鲜明艳,有着迫人生气……可却遭了这个罪。
见状,就连从桃都背过身去,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泪。
但和这两个人不同,裴如昼的表现却格外淡定。
“嗯,我知道。”语毕,他便将那颗棕色的药丸拿了起来,直接伴着水吞到了肚子里。
“公子你怎么……”你怎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怎么如此冲动?
从桃才说了一半,忽然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不该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