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如果伴随痛苦,那么不应当沉溺其中。
既然新的雪已经掩盖了旧日的雪,就应该让它这样白茫茫地粉饰下去。
冻得痛,骨子里也是寒意涔涔的颤栗,还不松手,值得吗?
雪一场场的落,那个名字却始终清晰。
江麓这一生所获得的快乐有限,大半在童年和十七岁时就已经到头。
漫长苦痛的时光里,他毫无指望地喜欢着商泊云。
但若干年后,这个人将他的酒一饮而尽,却没看见他心里下过的雪。
谁都看不见。
*
白色的悬浮吊顶之后,淡黄的灯光有静谧的柔边。
商泊云瞪着卧室的天花板。
“商泊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睡相真的很差。”
熟悉的——久违的——声音。
商泊云有些呆。
多媒体教室里,他在高桂生的头和自己的黑眼圈之间选择了睡眠。
随机穿越中存在客观规律吗?
经典物理学和量子力学在脑海里喋喋不休,一个说一切在宇宙大爆炸时都已被决定,所谓回到过去只是做个梦所以清醒点商泊云,另一个则说宇宙有随机成分,科学的边界不足以解释这个问题,但是多元的宇宙可以存在。
让伽利略和普朗克去辩论吧。
总之,他又“回来”了。
商泊云猛然起身,扑倒了江麓。
二十六岁的江麓。
“反正只有你看到过。”他心安理得地接受指责,语气腻歪到令江麓警觉。
“……下来。”
江麓皱眉,抬头看向商泊云。 身体相处太久,习惯早就形成,因此,接下来会生接吻和——
“商泊云。”他好看的眉毛皱起,十分嫌弃,“你没刷牙,我不想和沤了一晚上的……”
但商泊云不听他的。
他俯身,紧紧地抱住了江麓。
青年身形高大,常年锻炼,故而肌肉线条也清晰,不知为何,这次抱得前所未有的用力,以至于江麓都感觉到了轻微的呼吸不畅。
“……”
商泊云低头,埋在他肩里轻嗅了下,像只在确认什么熟悉气息的兽类一样。
青年的脊背沉默地弓起,而沉缓温热的鼻息洒过江麓的锁骨、颈窝。
不说话,也不松手。
偌大的公寓里顿时静谧无声,江麓都有些不习惯了。
他犹疑片刻,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拍一拍商泊云的背,以示不知因由的安抚之类。
贴着的胸膛忽而传来震动,商泊云侧在他耳边,闷声笑:“江麓,你刚刚是以为我会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