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恰好是他的同类,却又全然和他不同。
很多年前的针锋相对,究竟是出于厌恶、羡慕、还是别的,江麓自己心知肚明。
商泊云年轻、蓬勃,坦荡如砥,尽可以用一切美好的修辞去形容,江麓便做了一个突兀的决定。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理智会告诉自己待人接物的边界在哪里,有的事情越过边界后是危险的,但危险的事物恰好有致命的吸引力,江麓知道自己的病症在哪,他装了很多年正常人,除了容易因为演奏焦虑之外,其实他看起来正常的不得了。
出身优越,教养良好,职业生涯鲜花载途,顶端的荣誉也只差那么几步。
就连他的父亲江盛林也觉得他已经变得“正常”了,至于长年累月的焦虑,那只是因为江麓对于完美和艺术的追求。
艺术很难完美,人也很难。
江麓明白这一点,江盛林不明白。
想到自己的父亲,江麓一夜未睡的疲惫感更加强烈了。
“你没休息好?”商泊云没看出来江麓其实整晚都失眠。
“……还好。”江麓也没打算解释,反正也不会有下次了。
是各取所需的关系,所以不能放纵自己。
他立刻就做了决定。
商泊云则再次觉得梦境和现实在这一刻重叠,因为十七岁的江麓也这样。
态度挑不出毛病,但浑身上下都写着“莫挨我”。
真难搞啊他的死对头先生。
江麓并不知道商泊云已经从两个人一起过夜进而证得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他伸手,戴上那串菩提:“起来吧,七点了。”
商泊云短暂忘记了珠串滚地的声音,只从江麓的话中听出点冷漠无情的意味。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过夜,怎么醒来后江麓反倒更冷淡了?
我昨晚表现不好吗?
……绝对没有。
他想,他确实对江麓确实知之甚少。
“床伴”这两个字晃晃悠悠的,在睡蒙了的脑海里变得清晰。
商老板在生意场上秉持了商红芍女士的雷厉风行,他不是畏缩不前的人,但江麓一开始就把界限划得很清楚了,不恋爱,不公开,不过界。
这是床伴的基本原则。
商泊云坦然承认自己一开始不过是见色起意,兼之不想在江麓面前认输——
你这么熟练,那我看起来也要很熟练。
床伴就床伴。
商泊云有些怀疑,自己如果越界,这朵高岭之花没准就开到了别人的枝上,譬如乔叙恰好虎视眈眈。
乔叙浪如蝴蝶,他前任的人数比大学宿舍停水的次数还多。 有的说是真心,有的说是打闲情,但不管怎么样,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作为床伴简直不要太合适。
商泊云又唾弃了一次乔公子,同时危机感加了十个点。
要先解决“床伴”的规矩,再言其他。
他很快预设了解题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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