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一阵诡异的长长沉默后,佘落落说:“不行就回家啃老吧,反正养你也费不了我几个钱。”
佘初白感受过被啃的滋味,决不会同流合污,更何况:“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是什么?”佘落落又问了一遍。
佘初白还是开不了口。不知何时起,沉默成为母子间的常态。
电话那头有人喊了一声“佘律”,说了几句招呼寒暄的话。
佘初白正准备挂掉电话不打扰,又听见母亲娓娓道来,有些突兀地切换到新话题。
“我们律所新来了个实习生,人挺不错的,高高瘦瘦,虽然不是大帅哥,但也看得过去,学历家世都算得上门当户对。”佘落落轻松的口吻覆盖着一层委婉的刻意,“等下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你们认识认识。”
实习生……那可能年纪比他还小吧。
佘初白波澜不惊地说:“认识可以,但我不会改口喊他爸。”
“…………”
如果不是亲自把他生出来,佘落落一定会觉得佘初白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外星人。
从小到大的思维方式都异于常人的跳脱,常常让能言善辩的她也无言以对。
平静叹两口气,佘落落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我是说,把他介绍给你,给你们牵线搭桥。你这种无家无室的闹着自杀又不是因为缺钱,那不就只剩下为情所困了。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开启下一段。”
佘初白清楚听见自己咕咚咽了两次口水,有些紧张地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喜欢男人?”
“这么多年,你谈过女朋友吗?”佘落落理所当然地认为。
佘初白小声嘀咕:“那我也没谈过男的。”
“行,知道了,你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佘落落很快就统统接受了,“等nasa找到外星人,我第一个通知你。”
“……”佘初白倔强咕哝,“我也不喜欢外星人。”
他抬起头仰望天空,湛蓝天幕碧空如洗,不知道郎澈来自遥远的哪个星系,什么时候他的同伴会把他接回去。
公寓内,郎澈仍然被困在狼形态,又饥又渴地趴在冰箱门上,将能够到的一切都扫下来。
用尽一切方法,还是变不回人。
郎澈亮出尖利的獠牙,咬破塑料包装,咀嚼着干巴的面包吐司。
原以为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但实际上,简直得心应手。算起来,他当狗的时间比人久多了,还保留着生理习惯也是自然。
半袋吐司吃完,郎澈又跳上台面拨开水龙头,补充水分。
勉强不饿,但有点馋。于是又从冰箱里薅下两瓶酸奶,同样用牙齿咬穿包装,再用长长的舌头卷着舔进嘴里。
吃饱喝足后,郎澈看着遍地狼藉的碎屑污渍,用毛茸茸的脑袋顶开卫生间的门,跳高咬下一条毛巾,丢进盥洗盆。
等毛巾全部浸湿后,两只爪子按着毛巾一头,另一头用嘴去咬,千辛万苦,将湿答答的水稍稍拧去。
再之后,叼着半湿不干的毛巾,扔在地板上,两只前爪按着,小碎步来来回回,将地完整拖了一遍。
微湿的地面上,留下一串又一串梅花爪印。
人手十分钟能干完的事,做狗忙活了大半个钟。
手机叮咚响起新消息,郎澈用怪异的姿势坐着,用肉垫一点一点极为小心地输入密码,解锁屏幕。
不是佘初白的,置之不理。
甩甩毛,窝到地上那团被踹下床的破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