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方临渊摇摇头,说道:“不,明日是要打败仗。”
周嘉一愣。
“这也正是我需要你取代我的原因。”方临渊说道。
周嘉傻了眼,盯着方临渊看了片刻。
“怎么了?”方临渊问他。
便见他看着自己,有些艰难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军,是因为你从不打败仗,才把败仗交给我来打吗?”
方临渊无语极了。
“你听说过‘佯败’吗?”他问道。
周嘉老实地摇了摇头,期待地盯着方临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便见方临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收起舆图,塞进了周嘉怀里。
“既不明白,那明天就好好看,好好学。”
——
第二日,精神抖擞的将士集结在充州山下。两千兵马全军出动,训练有素,气势汹汹。
主将在兵马之后挥斥方遒,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握着舆图,手下一指一挥,大军便分散在了充州山的各处。
而官兵集结的消息,早被山门前的暗哨带回了营寨之中。
匪寨的结义堂里阴云密布。
大当家孟诚正在堂前。
他坐在太师椅上,面前分列着十几个手下,身后高悬的牌匾上书“三十七寨”几个大字。
这正是这山寨的大名,听起来很是奇怪,但龙飞凤舞的草书之下,却有种别样的恢弘气势。
各处关隘的手下全都报了信来,五个关隘,竟一处不差。
整个匪寨明面上、暗地里的全部关口,都落入了官兵的包围之中。
他们的寨子自年初建立至今,地方官吏隔三差五地就来剿匪,但即便是上次上京派兵,也没有遇见这回这样的情况。
这样复杂的山势,又有他们多番伪装掩映,该是什么样的将领,才能在抵达充州第二天就将各条出山路径摸得清清楚楚,还用区区两千兵马就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
“大哥,这回带兵来的,可是玉门关回来的方临渊将军!”
坐在他下首左手边的那人面色沉重地站起身来,对他说道。
此人正是匪寨的二当家栾俊人,据传当年与孟诚出生入死,是孟诚过命的生死兄弟。
周遭的几个弟兄皆是面色铁青,他犹豫片刻,抱拳开口道。
“这人的本事大哥不是不知道,如今我们落在他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孟诚猛地抬起眼看向他。
在他冷冽的目光里,栾俊人抿紧了嘴,之后的话也戛然而止在了这里。
片刻,他眼看着孟诚站起身来。
“立刻再派五十兄弟,带上弩箭分列去五道关口,压住官兵的攻势。其余的弟兄分出一队来,去放出各处关口存放的滚石。”
“是。”栾俊人忙应声道。
“虎涧峡还没被发现吧?”孟诚问他。
“没有。”栾俊人摇头说道。“那里极其隐蔽,我派了三人在那里蹲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送回。”
孟诚这才松了口气。
虎涧峡是他们最后的一道屏障,若充州山被攻破,他们还可从那里逃生。
……只怕又要再逃。
思及此,孟诚抬起头来,看向了身后牌匾上“三十七寨”这几个字。
座下的几人也抬头看向了那里。
那三个数字映入眼中,几人的眼里皆是前途未卜的沉痛。
片刻,栾俊人抬手朝着孟诚猛一抱拳。
“我的弓箭功夫,大哥知道。”他大声说。“大哥放心,几位贤弟已经前去部署弟兄,我立刻带人上山设伏,只要主将一露头,必教他明日就回京。”
孟诚看着那个牌匾,片刻嗯了一声。
“下手当心些。”他说。
“别伤及方将军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