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買玫瑰還是買月季,我們都會幫忙剪去刺的。」花店店主含笑道。
周歸心眨了眨眼,明白了,原來如此。
「皇上有什麼喜歡的花嗎?」段秩問他。
喜歡的花。
周歸心一愣,他還沒有思索過這個事情,他垂下眸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了頭,道:「朕什麼花都喜歡。」
段秩原本想說的話一噎,化作一抹笑容懸在了唇邊,這倒是個出乎意外又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那……」段秩指了指這束玫瑰,看向旁邊的花店店主,「可以幫我包九朵玫瑰花嗎?」
花店店主自然不會拒絕,段秩又思考了片刻,又道:「再包幾支向日葵吧。」
周歸心還沒有見過包裝花的過程,見花店店主選好了花,便好奇地跟過去打量了一下。
花店店主對周歸心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天然的親近之意,她眼眸彎了彎,問:「你還在上高中嗎?」
周歸心應了一聲,讚嘆道:「姐姐,你包的花真好看。」
花店店主得了他的誇獎,眼裡的母愛簡直要泛濫出來,她笑了笑,道:「謝謝你呀。」
沒有人會不喜歡讚美,沒有人會拒絕善意。
她很快包好,將這束花束遞給了周歸心,周歸心乖巧道:「謝謝姐姐。」
花店店主的笑意瞬間更濃了些。
段秩走過來付錢,然後又帶著周歸心離開。周歸心一手抱著花,一手給花店店主擺了擺,說再見。
「你帶朕來這裡,就是送朕一束花?」周歸心還以為他有什麼奇的地方,雖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般奇,但也不錯。
這束花一共有十一枝,聽著數量少但體量還挺大,一捧花束把周歸心的腦袋擋了個嚴嚴實實,只能穿來周歸心迷糊的聲音,連帶著花似乎都顫了顫。
段秩笑了笑,把花接了過來,幫他抱著。
周歸心解放了雙手,但還是不住地往花朵上瞟,眼裡的喜歡與開心不作假。正午的陽光落到他眼裡,襯得那雙眸子像是寶石一般晶瑩剔亮。
段秩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來這樣的皇帝?
按理來說,皇帝要麼沉穩威嚴喜怒不顯於色,要麼笑裡藏刀頗有城府的,周歸心卻不是的,周歸心雖然也有心狠機敏的樣子,但他的性格本色始終都是天真善良。
「看來皇上真的很喜歡春天。」段秩將花束往下遞了遞,方便他更仔細地打量。
周歸心確實喜歡春天,他與春天有緣得很,他出生那天,正好是那年的立春,春回的日子。他即位那天,也是春意盎然的時分。
生機勃勃的、花紅葉綠的、溫暖宜人的春天。
「等來年春日,朕過生日的時候,可以幫你許一個願望。」周歸心摸了摸玫瑰的花瓣,濕濕軟軟的,裡面蘊藏的生命力順著芳香自他的指尖一路飄入他的心裡,驅散了入冬以來一直籠罩在周歸心心裡的陰霾。
他心情頗好,所以願意同段秩分享屬於自己誕辰的幸運。
古代是沒有生日許願的說法的,這個似乎是這邊買蛋糕吹蠟燭才有的習俗。
周歸心入鄉隨俗了一下,原以為段秩會很欣喜,不料段秩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連話都沒有說一句。
段秩的眼睛像是一潭望不見底的水洞,裡面藏匿了好多神秘又不為人知的複雜情緒,周歸心看不懂。
周歸心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他們打的車都來了,段秩還是沒有說話。周歸心唇邊的笑意漸漸斂去,他鬆開了手裡的玫瑰花瓣,那花朵抖了一下,又藏入了包裹精美的花束中。
不願意就不願意,周歸心癟了癟嘴,有一種上趕著給別人禮物卻被嫌棄的委屈感。他賞賜給別人的東西,哪有人不是受寵若驚跪謝叩的?更何況他這次還不是賞賜給段秩,是直接分給他了,他就算不喜歡也要說句話呀。
周歸心咬了咬舌尖,又氣又難過地一個人悶頭往車裡走去,走之前,段秩卻拉住了他的手,周歸心不願跟他在大街上丟人現眼地發生爭執,便垮了臉,警告道:「鬆開朕。」
「皇上,我給您說的地方,還沒帶您去呢。」段秩說完,便鬆開了手。
周歸心看了眼往這瞥的司機,實在丟不起這個臉,便悶聲率先坐回了車裡,段秩緊跟著他坐了進來。
周歸心已經很生氣了,眼下不願意見到段秩,但坐上來才想起這個車是段秩打的,目的地也是段秩定的,頓時更生氣了,閉上嘴坐在車后座,一句話也不肯說。
段秩過來哄了他幾句,周歸心更煩了,直接閉上眼睛假裝睡覺。不料段秩當真也不哄了,抱著花回了原地。
周歸心嘴唇都抖了抖,分明之前還會一直哄下去的!怎麼今天如此不耐煩,果真是變了好多!
他越想越氣,便側了側身,直接背對著段秩睡覺去了。
周歸心迷迷糊糊間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睡著,車一停就茫然地醒了過來,段秩率先下了車,伸出手想接他下車,周歸心視若無睹,繞開他,下了車。
段秩帶他來的是個空曠的郊外,光禿禿的樹木和枯死的矮花叢將冬天的凜冽彰顯得一覽無餘。
周歸心:「……」
剛說了討厭冬天,段秩就帶他來這裡看這些枯死的花樹,果然是在故意討他的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