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温博凉说:“尤其是关于选择那个地方。”
“选择……”
温博凉说:“这几天,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接受詹姆斯教授的遗产。我知道,我们很需要很需要这笔钱,但是如果想用这笔钱,就要付出代价。”
温博凉一边说,一边将基围虾的壳去了,放在舒柏晧的盘子里,“所有选择都要付出代价,我们在这个时间点上,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有时,一个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可以解开另一个长久的心结。
这段时间,温博凉一直在犹豫。一方面,“启明计划”对他而言意义非凡,那是他的理想国,是他所渴望建筑的未来;但另一方面,詹姆斯教授给他留下的难题,在这个赌注巨大的赌桌前,他不敢跟注。这样的进退两难让他无措施从,直到他听到舒柏晧的这段话。
“选择对了,是一个人的福报;选择错了,那么就要承受代价。”温博凉说。
舒柏晧问:“那你准备做什么样的选择呢?”
温博凉的眉毛弯了弯,藏匿在金边镜框后狭长而深邃的眼眸如深夜里最明亮的繁星,他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然后说:“我决定接受詹姆斯教授的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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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接受詹姆斯教授的挑战。”温博凉说。
温博凉一旦说接受,那么他便是真的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其实爸爸一直不看好我的项目。”温博凉好看的眼睛微微向下垂,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椭圆形的影子。
“为什么呢?”舒柏晧奇怪道。在他眼里,温博凉的项目太伟大了,那是一个可以改变一个行业前景的创举,为什么会有人不看好?
“我也不知道,他大多数时候都不看好我。”温博凉说。
作为家庭里中间的那个孩子,他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哥哥年长,一出生便吸引掉所有人的注意;弟弟年幼,一出生便需要所有人的关怀,只有中间的这一个,不上不下,往往不被关照。
“或许他不理解分散式互联网的意义,或许他不接受新行业的兴起。他是一个很老派的人,他觉得我应该遵循他的安排,继续他的烟草生意,而不是离经叛道。”温博凉说。
舒柏晧蹙起了眉,他认真地说:“我不觉得这是离经叛道。烟草生意其实和做游戏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利用人对刺激的追求,放大人的瘾,然后谋取利润!这并没有造福任何人,除了他们自己。所以我觉得,伯父的想法一点都不对。”
温博凉听完,突然低眸微笑了一下。
舒柏晧有点难堪,温博凉笑起来很好看,但他真的不知道温博凉是在笑什么。
“你……你笑什么呀?”舒柏晧讪讪问道。
温博凉收敛了一下笑意,说:“从来没有人敢说我爸爸不对。”
“为什么不敢说?”舒柏晧没见过温少华,更没见过温少华的严厉,他大声说:“就算伯父现在就在这儿了,我也照样说,我才不怕他呢!”
温博凉笑意愈发深了,他往舒柏晧嘴里塞虾肉,说:“我当然知道的,你厉害着呢!”
舒柏晧虽然知道温博凉大半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被弄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脸,将虾肉一个个吃光,然后说:“伯父的脾气真的很坏吗?”
“嗯,”温博凉点点头,说:“大部分时候脾气坏。”
“那……”舒柏晧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问:“那小部分时候呢?”
温博凉说:“小部分时候,脾气很坏。”
“好吧,”舒柏晧失望道,他默默扒饭,突然想到什么,问:“难道连阿姨……我是说伯母,也管不了他么?”在舒柏晧的观感里,郑芳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到有时候忘记应该称呼她为伯母。
温博凉说:“他们的关系很复杂,怎么说呢,”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作为子女,他们将父母的关系看得很清,但却难以用一个正确的立场表述出来。
“他们比起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遇到问题,会交换意见,权衡利弊,然后各自保留自己的意见。”温博凉说。
“听起来很冷漠,”舒柏晧说,“既然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么为什么要结婚呢?”
温博凉说:“很简单,因为当时我的外公和爷爷有生意上的往来,他们都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舒柏晧说:“那现在看见他们的婚姻状况,他们还是这么觉得吗?”
温博凉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外公已经过世,所以他的想法,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
温博凉将盘子里最后的虾肉剥了出来,跟舒柏晧一人一个分完,说:“上一辈人的事情,不提也罢,我们自己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嗯,”舒柏晧认真地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坚信,如果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完成这一项突破,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温博凉。
温博凉笑了笑,嘴唇完成好看的弧度,说:“哪儿来的信心?”
舒柏晧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学这个的,忘记了么?虽然我学得没有你们好……
“你记得以前自习课吗?上大学的时候了,你总在本子上画模型的分隔图,那时候我看到了,回去默默按照你的思路推演,然后觉得你好厉害啊,想得比任何人都要远。我们的同学们在做游戏,做手机,我没有说他们做得不好,但你做的事情和他们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