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赵念巧在急诊科的临时病房摘下口罩，脸是肿的。
赵念巧躺在病床上开始输液了，还是浑身疼，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药瓶子，耳边传来脚步声，她侧过脸，看到秦风凌，脸瞬间就黑了。
“你不是照顾你爷爷来的吗，跟着我干什么？”
她语气很呛，秦风凌也不在意，说：“莫阿姨，我没别的意思，莫茉现在跑了，莫叔叔又不在，我看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叫了您二十多年阿姨了，您有事我总不能当做看不到吧。”
赵念巧没好气，目光扫到病房门口的黑衣人，拧眉，“你还带着人来？”
“那是保镖，不是我想带的，是我爸安排的，”秦风凌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现在一直被监视着呢，莫茉还能跑，我跑都跑不了。”
赵念巧看着秦风凌，忽然说：“你以前都叫她小茉子。”
秦风凌愣了愣。
赵念巧移开视线，过去这么多年，莫茉是秦风凌的小跟班，她总乱发脾气，莫茉和她都不亲，就和秦家这小少爷亲。
她知道莫茉其实是很依赖秦风凌的，毕竟她成长的环境里，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给她依靠。
对自己的女儿，现在她心底总有几分歉疚，也不知道秦风凌交女朋友的时候，莫茉伤心了没有，莫茉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母女之间，总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秦风凌摸摸头，“我……我和莫茉现在，确实有些矛盾。”
赵念巧闭上眼，“你当着两家人的面说不要茉子，说她没一点个性，你还让她帮你女朋友背黑锅……有矛盾是正常的，就算只是朋友，你也不能这样伤害她。”
秦风凌心口像是被撕扯了下，一时失语。
他静静坐了一阵，很艰难地说：“对不起，我有时候做事确实欠考虑，但我没想伤害她。”
赵念巧不说话了。
秦风凌有些丧气，起身出去，找到急诊科值班医生，问了问赵念巧的情况。
医生结合全身的伤判断应该是被打的，再结合经验，说大概是家暴导致，这种伤者很多。
秦风凌心底震惊，不过很快想到莫何平如今的丧心病狂，似乎又确实能解释得通。
在给莫茉发信息之前，他自己纠结了一阵子。
莫茉知道这消息，肯定会来的，但是……赵念巧刚刚那话，又让他有点迟来的良心发现，不发现还好，一发现，居然觉得很难面对莫茉。
他们最近已经疏远了，他现在就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生活中已经固定的一部分忽然消失，他想起她，心底时常空落落。
早晨他回了一趟爷爷的病房，再下楼，又给赵念巧买了早餐送过来。
赵念巧没有睡着，但是他说什么，她都根本不理他，更别说吃他送来的饭了。
不吃饭可不行，他长达几个小时的纠结只能暂时放一边，给莫茉发了短信。
通过电话，他又试着给莫茉微信发医院和科室，这次果然发过去了。
莫茉来得很快，秦风凌在楼道看到她。
如今见面，居然生出一股子物是人非的恍惚感来，他的心很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走得着急，但脚步一跛一跛，很明显，她的腿受过伤。
他不由得皱紧眉头，“你的腿……”
话没说完，他就想起，她是从二楼跳下去逃跑的，这很可能是那时候受的伤。
比起他只会口嗨的不要她，她嫌弃他的想法表现得更直白——哪怕受伤，也不肯和他订婚。
那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又一次笼罩着他，让他的心口不断下沉。